宁钰朝戚朝夕和江离一拱手,笑得意味不明:“想不到左护法与江少侠一对逢场作戏的假师徒,竟这般情深意切,今日多谢指教,我们改日再叙!”
话音方落,他已带着尹怀殊闪身远去,飘然一如来时。
“哪里逃!”秦征催马要追,马身刚动,缰绳就被旁边的沈慎思给扯住了。
沈慎思道:“秦大侠,般若教尚有余力,肯自行退去是最好,我们救人要紧。”
秦征面沉如水,一踏脚蹬,腾空翻身跃起,追入了红枫林中。
“大哥,我们跟上吗?”跟在其后的三弟沈端行问道。
却见秦征并没有紧追,而是拦下了一队最末的那个黑衣人,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丢在了吓瘫在地的黑衣人身上,道:“把这个交给尹怀殊,告诉他,我叫秦征。”
黑衣人哆哆嗦嗦地抓住锦囊,见他确实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口中千恩万谢,爬起身飞快逃了。
这时沈慎思一行人方到了林中,下马问了沈知言那一行江湖人的去向,留下几个弟子帮忙,便继续赶往支援了。
见此情形,戚朝夕一直撑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身体一晃就要栽倒,被江离眼疾手快地抱住了。
戚朝夕攥着江离腕子的手仍没松,靠在他的肩上,缓缓地吐出口气,低哑笑道:“一生能有一次以命相搏的经历,倒也不赖。”
江离撑着他,一低眼瞧见他锁骨上的伤口崩裂,浑身血染更不知有多少是戚朝夕自己的,恨不能狠狠咬他一口,半晌,才憋出一句声音都抖的话:“你气死我了。”
第73章 [第七十二章]
这一战正道伤亡惨重,可惜到头来,并无收获。
一与支援的青山派弟子遇上,沈知言当即带了人,折回山坳里,免得不疑剑落入敌手。然而山坳中林木空寂,先前留在此处的七杀门没了踪影,他们草草搜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不疑剑。
倘若在这些江湖人被放离包围,追着戚朝夕两人上山时,般若教与七杀门已有过了一番争夺,同样吸入毒雾变得虚弱的七杀门不会是般若教的对手,何况后来尹怀殊率人上山围剿,教众气势汹汹,绝不是吃过败仗的样子,可奇怪的是,他们手中根本没有不疑剑,那究竟是七杀门暗藏玄机,还是另有其人在趁乱浑水摸鱼?
众人一时间毫无头绪,气氛更加消沉低落。沈知言倒不气馁,点了几名弟子要再仔细找找看,除了江兰泽,江湖人中也有些不死心的要一起找,其他的多是伤员,需要尽快送回镇上医治。
江离虽牵挂不疑剑的下落,可戚朝夕的伤势太重,他完全没心思找剑,想来即便他信不过沈知言的品性,还有江兰泽在,况且留下寻剑的这帮人来路各异,不可能达成一致将不疑剑瞒下,便果断回镇给戚朝夕疗伤去了。
留在山坳的人仔仔细细地搜索起来,直到薄暮四笼,斜阳西落,仍然没有不疑剑的痕迹。
沈知言凝目思索着,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沈二公子,”天门派的小师弟魏柯默默走了过来,眼圈还红着,低声问,“这山下我都找了个遍,为什么没找到我大师兄的尸体呢?”
沈知言叹了口气,抬手一指,示意魏柯仰头去看那陡峭崖壁之上,褐黄色的岩缝里生长着许多枝干纵横的树木,枝叶半枯,影影绰绰的,他道:“我们也没发现般若教的严瀚的尸身,我想多半是被树枝给挂住了,没落下来。”顿了顿,他宽慰道,“往好处想,倘若运气足够好,你大师兄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命来。”
魏柯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吗?”
沈知言微微一笑,只道:“没见到尸体,便是有希望的。”
魏柯好似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连忙点头。不远处的江兰泽听了这话,跟着仰头盯着那山崖间一丛丛高而远的枝杈,忽然道:“沈二哥,你说这山崖上这么多树,不疑剑会不会也是被挂在了哪个地方,没掉下来?”
“若真如此,就是天意不愿让不疑剑重出于世,未必是件坏事。”沈知言笑了笑,扬声对林中的其他人喊道,“诸位,天色已晚,搜寻不便,我们也回去吧。”
他们这一行江湖人返回了镇上,而在平川镇外,一所农家院落却被般若教给占据了。
堂屋上方,坐着一脸阴沉的右护法尹怀殊,四下立着的黑衣教众皆垂首,无人敢出声,唯有侧方的堂主宁钰在从容沏茶,不时发出杯盏碰撞的轻响,全然不担忧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经此一战,般若教也损伤颇重,哪怕杀了些正道中人,可没能取得戚朝夕的性命,也没有拿到不疑剑,无法回教向少主交差,而青山派来人支援,正道实力大增,更不会再给他们下手的机会,一时之间,可谓是毫无出路。
寂静中,突然有个黑衣人进了院子,匆匆忙忙地来到堂前跪下,从怀中掏出个锦囊,双手奉上道:“禀告护法,有个名叫秦征的男人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秦征?”尹怀殊皱起眉,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出去检查一下周围。”
那黑衣人忙道:“护法放心,我在外绕了许多圈,确认没人跟着才回来的。”
尹怀殊伸出手,那黑衣人便托着锦囊递了上去,他将其拆开,竟从中倒出了一枚粉紫色的琉璃簪花。
尹怀殊的脸色登时变了,抬眼紧盯着黑衣人:“秦征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
尹怀殊缓缓捏紧了簪花,凑近闻到了淡淡的香气,熟悉至极,他霍然起身,居然露出了些慌乱不安。
“若是我没记错,这不是怀柔姑娘的发饰吗?”宁钰走近了端详,惊讶道,“她不是好端端的留在教中吗,怎么会落到了那个叫秦征的手里?”
似乎是被这句话提醒,尹怀殊想到了什么,表情几乎有一瞬间的扭曲:“贺兰那个贱人!”
不择手段,只为与他针锋相对的,除了那位被他扔在教中的贺兰堂主,还能有谁?
宁钰睨着他的脸色,道:“看这样子,是以人质相要挟,想让你自投罗网。”
尹怀殊面颊紧绷着,沉默不语,簪花被攥得硌在掌心,他手背上青筋毕现,就在宁钰打算再说些什么推波助澜时,尹怀殊毫无征兆地推开那黑衣人,大步往外走去。
“护法真要独自前往吗,不如安排人手接应,将怀柔姑娘营救出来?”宁钰道。
尹怀殊脚步一顿,背影起伏,像是深吸了口气,咬牙道:“柔柔在他手上,我容不得出一点差池。”
说完,他径自离开了。
宁钰目送着尹怀殊的背影远去,然后在般若教众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气定神闲地坐回原位,端起茶盏品了一口,笑道:“茶叶虽粗了些,胜在温度恰好。”
出了小院,尹怀殊就运起了轻功,一路匆匆,没想到还没望见平川镇的影子,反倒先被七杀门一行人给拦住了。
这次门主萧灵玉也在,漫天红霞作衬,她款款走近,奇道:“右护法独自一人是要去哪儿?”
“与你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