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刃: 怀刃 第50节江离感觉到戚朝夕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动了动,便会意地点了头,接着只听戚朝夕笑了一声,两人同时飞身掠起,从两侧朝那江湖人夹击。黑蛇灵活地绕过空了的石柱,紧随其后,凶狠地扑向了岩壁。
那江湖人几乎被三面围堵,无处可躲,索性抬剑接了戚朝夕一招,背脊当即挨了江离一剑,他浑身一颤,咬着牙将内力注于剑中,出招却飘忽柔缓。戚朝夕几乎感觉不到剑上相抗的力道,不疑剑宛若无物般滑过他手中剑,倏然如风吹散了蔽日的轻云,一瞬间剑光大炽,朝他脖颈斜削而去。
戚朝夕下意识侧身闪避,那江湖人趁机与他交换了位置,在黑蛇扑近前,闪身逃开了。
“归云剑法?!”江兰泽看得清楚,既惊又怒地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不疑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没人顾得上回答他。江离沿着岩壁上踏几步,旋即翻身携剑朝黑蛇当头斩下,剑气如浪潮奔涌,将地面上的毒蛇也卷飞出去,黑蛇觉察到了可怖的杀意,迅速收了咬向戚朝夕的口,往后一缩,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扭转逃开,却仍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黑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发狂般地扑咬向了挂在对面石柱上的那江湖人,那江湖人立即躲闪,又被另两人拦住了去路。
一时间三人一蛇混战缠斗,在溶洞的石柱间腾挪飞跃,交错变幻的剑光宛如一场滂沱银雨,黑蛇的长尾搅动起了飞沙走石,更有不时险些击中观战在旁的江兰泽和虚谷老人。
那江湖人仰身堪堪闪过蛇口,未及喘息,一道剑光紧随而至,不容再躲,他果断出招以攻对攻,递出的一剑看似绵缓,仿佛轻云出岫,实则唯有直面的江离能体会到蕴含其中的浑厚力量,加之不疑剑的锋锐无匹,江离也不得不收手后撤。
后方却有破风声响,江离猝然回首,视线只捕捉到了黑色残影,黑蛇的长尾已重重地甩在了他的背上,那力道简直要将他的脊骨折断,江离顿时不由自主地扑向面前的剑锋。
却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电光石火间,戚朝夕挡在了江离的面前,一手将他抱住,后背空门大敞,不疑剑便顺畅无阻地破开衣衫,刺入了皮肤,戚朝夕应对已是极快,护住江离旋身落往了石柱上,剑锋便没能再深入,只在他背上划开了一道淋漓血痕。
“还好吗?”戚朝夕的下巴贴着江离的额头,呼吸有些急促。
江离眼前一阵发黑,强咽下了喉头的腥甜,答道:“没事。”
江离清楚地感觉到了体内的变化,《长生诀》的反噬一刻不停,相比之前,他明显虚弱了更多,一旦负伤,便支撑不了太久。
那黑蛇仿佛发现了猎物不堪一击,飞速爬近,再度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们一口吞下。
江离睁开双眼,挣开怀抱凌空一跃而起,心法催动,丰沛的力量重新回归他的身躯,一瞬间他与黑蛇狠戾的竖瞳对视,眼中仿佛有火光闪烁,比之更似猛兽的眼神,他挥剑横斩,一轮满月的光辉随之爆发!
一道近乎完美的银弧线将黑蛇切成两截,全身蛇血顷刻泼出,又被狂潮怒浪般的剑气席卷开去,如同红雨般洒落,地上蛇群被掀得翻滚,剑气如百川入海,仍凝而不散,直击向那江湖人,石柱砰然断裂,溶洞震响不止,那江湖人以剑拄地,不能置信地呕出了一口闷血。
江离愈发虚弱,与之相应的,他也愈发强大。
那江湖人抬起头,江离的第二招已经掠至眼前,他忙抬剑格挡,顿觉手臂发麻,难以抵挡剑上传来的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不由得一松,不疑剑竟然脱手飞了出去。
一条钩索凭空甩出,牢牢地缠住了半空中的不疑剑。
一行人自洞窟步出,拿钩索的黑衣人一扯,将剑收回,双手递给了领头的人。尹怀殊随手接了不疑剑,目光缓缓扫视过溶洞中的众人。
第65章 [第六十四章]
尹怀殊一露面,满地的毒蛇顿时躁动不安起来,纷纷爬散,仿佛污浊潮水退去,眨眼间地面一空。
有了先前的推测,般若教的出现便在意料之内,因此江离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放过那江湖人,纵身一剑袭去。
凌厉剑气霎时逼近,尹怀殊退后两步,同时宁钰从他身后闪出,拔剑而起,铿锵一声震响,正架住了风雷般斩落的剑势。江离旋即变招,宁钰应对也极快,长剑交错磋磨,锐响尖啸,火星撞溅,十几招转瞬拆过,面对着江海倒悬般倾泻涌来的力量,宁钰的额角渗汗,不免显出了几分勉强,可他的神情依旧从容,注视江离的目光甚至惊喜不已:“这就是《长生诀》的威力吗?”
江离无心理会,注意力仍牢牢地牵在尹怀殊手中的不疑剑上。在他们交手的片刻,戚朝夕与那江湖人几乎是从两侧一齐攻上,而尹怀殊一退再退,十几个黑衣人围护在他身前,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
为防他趁机携剑逃走,戚朝夕的剑尖一挑,反将挡在面前的黑衣人的钩索缠在剑上,力道一收,钩索便如游蛇一般摆脱了黑衣人的控制,凌空飞起,落入了戚朝夕的左手,转而又迅疾射出,穿过人墙空隙,紧紧缠住了尹怀殊的手臂。
尹怀殊当即要挣,却被钩索上传来的大力死死拖住,整个人如风筝般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掠过那群黑衣人被硬生生给扯到了溶洞正中,落地时险些摔倒,踉跄了两步才算站稳。
他手起剑落,不疑剑毫无滞涩地切断了精铁打造的钩索,手臂上的束缚登时一松,半截钩索哗啦坠地。
与此同时,离他最近的江兰泽从石柱上跃下,没了满地毒蛇的威胁,便鼓足勇气,朝他毫无防备的背后递出一剑。
尹怀殊转身一挡,却听耳畔风声袭来,急忙回首,只见一弯闪烁银弧飞甩而来,竟是戚朝夕心知他满身毒血难以对付,索性舍剑不用,将另外半截钩索使成了一条鞭子。
尹怀殊当即便退,可终究慢了一步,被那精铁钩索正中胸膛,倒跌出去,狠狠撞在了石柱上,又滑跪在地,剧痛之中辨不清肋骨是否断了,只止不住地咳嗽,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那江湖人没了不疑剑,赤手空拳十分不利,见状便作壁上观,伺机而动。
黑衣人们想要抢上前去支援,然而江离横剑一挥,剑气如怒潮冲涌,压退宁钰后斜扫而去,激起地面沙尘,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刻痕,逼得黑衣人不得不退。
尹怀殊匆匆瞥了一眼,抬起头来拭去唇边血迹,非但不显惊惧,反而朝戚朝夕一笑:“左护法这就不够意思了,说好只是做个样子,怎么下这么重的手,难不成是对我积怨已深,趁机报复?”
江兰泽跟着看向戚朝夕,惊疑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来这套挑拨离间,我跟你可没什么牵扯。”戚朝夕话虽这么说,仍忍不住往江离的方向看了一眼,江离和宁钰交战正激烈,剑光快得几乎与人影融为一体,不知他听到了没有,更无法辨别其反应。
仅这一错神的空隙,尹怀殊突然发难,扑向了不远处的江兰泽,一把揪过衣领,将不疑剑压上了他的脖颈,道:“别动。”
江兰泽浑身一僵,不敢用力呼吸,只能紧张地望向戚朝夕和一旁的虚谷老人。
黑衣人们都依令停下脚步。缠斗中的两人也分别后跃一撤,不约而同地收招站定,江离深深地呼吸着,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压制躁动沸腾的血液,保持神智清明,而宁钰的情况更加糟糕,他虽有心试探《长生诀》的底线,但在急速而持续的拼杀中,他的内力消耗太大,不得不收手喘息。
尹怀殊挟持着江兰泽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断崖边,他偏头扫了眼崖下深险的山坳,对他们道:“丢开兵器,否则江少庄主就得人头落地了。”
戚朝夕打量着他一时没有动作,江离也有些犹豫。
尹怀殊轻轻一笑,将剑缓缓压下,一道血线顿时出现在了江兰泽的咽喉,他疼得一颤,却咬着牙没发出声音。
“等等。”江离当即出声,当啷一响,便扔开了手中的青霜剑。
戚朝夕叹了口气,跟着将长剑插在了面前的土地中。
然后,江兰泽感觉脖颈上的刺痛消失了,尹怀殊不但挪开了剑,连挟持他的力道也松了许多。也不知从何涌来的胆量,江兰泽猛地抓住了尹怀殊持剑的手,往外用力一掰,同时矮身扑到地上,挣脱桎梏滚了开去。
江离随之而动,闪电一般掠至尹怀殊身前,出手直取不疑剑!
尹怀殊连忙侧身一转,持剑的手倏然松了,不疑剑扬起一道银亮弧线,被高高抛向了断崖外。
江离心头一惊,来不及思索,纵身一跃而起,在断崖之外、千仞高空之上宛如飞鸟,他极力伸出手,不疑剑闪烁着落日余晖,几乎触手可及,却堪堪从指尖擦过,他身体随之下沉,腰间却猛然一紧,一股强横力量自身后传来,将他强扯了回去。
不疑剑直直坠落山崖。
戚朝夕丢开半截钩索,一把将江离按倒在地,眉目间带了怒意:“找死是不是?要剑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