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刃: 怀刃 第33节阮凝道:“好。”
另一旁的江离忍不住与戚朝夕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而秦征大急,忙要出声制止,却被阮凝的一个眼神给压住了,只听她继续道:“可我一介凡夫俗子,瞧不见那黑气怨灵,若是道长随口诓骗,我也分辨不出,该如何是好?”
“贫道毕生驱鬼除害,只为天下安宁,为何要诓骗于你?”
“不如这样,”阮凝侧过身,指向府门前的瓷片碎渣,“道长若能赤足经此走入门中,我便信了道长为民驱鬼除害的决心和诚意,即便今日要惹怒我家老爷,我也一定陪你去验明陈长风的状况,如何?”
那破碎瓷片几乎铺满了府前的一截路,尖锐棱角泛着森森冷光,赤足踏上,简直就是遭受酷刑。
道士的脸色终于变了:“秦夫人非要如此折辱贫道吗?”
阮凝面露不解:“道长何出此言?”
“用如此手段来逼迫贫道,难道不是折辱吗!”道士目光转向身后众人,“贫道来此一心只为捉鬼安民,你们竟要如此对待我吗?”
“道长修行精深,自有术法护体,既然能镇压凶残恶鬼,这点小小碎片又怎能伤及分毫?”阮凝抢在其他人之前开了口,“您误会了,我此举也是为一睹道长本领,好让老爷相信道长并非那些江湖骗子,在场诸位必定也是想见识一番的。”
道士一时语塞,旁边的男人先喊了起来:“走过去就走过去,怕你不成!道长,快给这娘们开开眼!”
他这一嗓子,将旁人的情绪也给挑动了起来,何况离入府捉拿恶鬼只有一步之遥,众人又纷纷叫嚷起来,要道士快快带领他们一齐踏进府中。
众人催的越急,道士的脸色就越难看,终至忍无可忍,怒斥了一声:“胡闹!”转过身不管不顾地快步走了。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看来道长为民除害的决心也不过如此。”阮凝目送他背影消失后,看向了其他人,“诸位还不散去,是打算在我府门前等他回转心意吗?”
少了主心骨,众人也觉得留着尴尬,彼此看了又看,稀稀拉拉地逐渐散了。
闹剧收场,阮凝指示跟在身后的一个婢女将抱着的垫子铺在了瓷片上,全然不理秦征对她说什么,踩过厚实的软垫进府走了。
秦征忙要追上,突然又想起什么,折回几步,一把拉住了那个抱着女童的妇人。在妇人惊慌的眼神里,他从怀里摸出一锭银两塞了过去:“快带孩子去医馆吧,别再耽搁了。”
说罢也顾不上妇人如何反应,大步去追阮凝了。
反倒是旁观的戚朝夕摇头叹道:“塞钱也没用了,他的名声在为陈长风拿起游龙枪的那一刻就已经败了,这点小恩小惠是拉拢不回人心的。你看侠之大者,真是一点私情都不被容许。”
在他怀里的江离挣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松开手。
江离站回了他身旁,看婢女清扫门前的残局,忽然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戚朝夕想了想,道:“以易卜之炼制人蛊的手段,陈长风是绝对活不下来的。那道士虽然别有用心,提的法子却不错,如果不一把火烧干净了,之后必然会出异变。”
江离眼神复杂地瞧向他,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你很了解般若教?”
戚朝夕轻微一顿,随即伸手揽着江离的肩头往回走,语气从容地迅速掩盖了过去:“不是我了解,是你太不了解了,这些事行走江湖的都有耳闻。”
江离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戚朝夕瞧不清他的神情,落在他肩头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些。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秦征一路追着阮凝回到了房中,他吩咐婢女全都退下,再看阮凝,坐在桌旁喝茶润嗓,仍是一副对他爱答不理的冷淡模样。
秦征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几圈,清了清嗓子,才试探地开了口:“夫人,方才在门外你说……你相信长风还活着?”
此言一出,阮凝终于看了他一眼,诧异道:“说给外人听的,他们都不信,你倒是真信了?”
秦征反应不能,竟显得有些呆愣:“什么意思……你,你说的那些并不是真心话?”
“不然呢?”阮凝放下茶杯,直视着他,“我早就告诫过你,陈长风不能留下,否则必生麻烦,你偏要跟我吵,一个字都不肯听进去,如今可信了吗?”
“今日这事既然已解决了,那……”
阮凝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今日之事仅仅是个开端,往后只会越来越麻烦。这次是挡住了外面的人,下次又会怎样,该如何应付?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一日不将陈长风处理掉,我们就一日不得安宁!”
“难道你的安宁要比长风的性命还重吗?”秦征眉头拧起。
“陈长风已经死了!”阮凝提高了声音,“究竟要我说多少次,不管你信或不信,他都永远不可能醒过来了!难道你要为一个死人毁了一切吗?”
秦征一瞬间青筋暴起,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发怒,他咬着牙久久地沉默着,眼底的光彻底黯淡下去。他别开了头,不愿再瞧她:“看来是我误会了,居然以为你有所改变了。”
阮凝不置一词。
“可你原本分明不是这样的,阮凝。”秦征失望至极,低声道,“自私、冷血、无理取闹、反复无常,你现在就像个刻毒的怨妇。”
阮凝浑身一颤,捏紧了茶杯的指节发白,压着嗓音道:“你再说一遍。”
秦征走近一步,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现在就像是个刻毒的怨妇,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阮凝一把将茶杯砸在了他身上,温热的茶水泼透了衣襟,她不甘示弱地瞪着秦征:“即便我真是怨妇,那也是你的错!是你,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秦征无法理解。
“你当然对不起我!”阮凝声音越冷,肩头就越颤抖,“成婚十年,我就被整整折磨了十年!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我变成这副模样全都是你的错!”
“可我从未强迫过你什么,当初也是你亲口答应嫁给我的,谁也没有逼你!”秦征道,“你说你受了折磨,难道这十年来我快活过吗?”
阮凝眼瞳骤缩,像是被刺痛了:“好啊,你既不快活,那何必要忍,休了我便是!”
秦征怒不可遏地一掌狠狠拍在了桌面上,‘砰’一声闷响,震得茶壶瓷盘跟着一跳,打翻了的杯盏洒出纵横细流,水珠顺着桌沿滴落在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怒火却被浇熄了,剩下一缕余烟似的叹息:“……我在我二弟、你哥哥阮潇灵前发过誓,要一辈子照顾好你,我不会休你。”
闻言,阮凝却突然红了眼眶,泪水随着情绪一齐失了控:“你不准提我哥哥!若是我哥哥还活着,我才不会成了这样!”她胡乱抓起杯盏茶壶,不管不顾地往秦征身上砸,秦征连忙退开躲避,只听她哽咽难止,语气却仍又冷又厉,“你不准提他!你出去,不准呆在这里,我不想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