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很难受。
因此他此后的第一要务,就是尽快突破筑基后期,越快越好。
此后墨画专心修行。
终于,一个月后的一日清晨。
墨画例行修炼。
一枚枚灵石,被他炼化成精纯的灵气,沿着经脉游走,历经大周天,汇于气海,沉淀成汞水一般形态的灵力。
一遍又一遍,墨画修得沉稳,不急不躁。
而终于,水滴石穿。
墨画气海一颤,灵力沸腾,周身经脉和穴位,都有些燥热。
这是修行遇到瓶颈的征兆。
墨画精神一振。
但天衍诀的突破,又与一般功法不同。
毕竟这是古功法,古怪冷僻,而且不走寻常路。
周身灵力沸腾之后,并未突破,而是散出一些小小的游丝,自经脉溢出,沿着细小的脉络游走,逐渐向墨画的百会穴汇聚。
至天门穴时,这些灵力游丝,便如丝线一般,结成帷幕,由血肉骨骼,破开壁障,向内在的识海渗透。
最终灵力与识海交织,显现一道道复杂的阵纹,结成一副副晦涩的阵法,不断融合编织,宛如百川归海,龙蛛吐丝,化作一大片灵幕般的谜阵。
这副景象,墨画从炼气境就看过了,看了很多遍了。
如今再看,整个过程,也大同小异。
但这次的瓶颈,却又有些不同了。
阵纹更高端,谜阵更复杂,体量也更大。
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谜阵的颜色,是纯金色。
这是神髓的颜色。
换句话说,也就是“神识道化”的颜色。
墨画靠近谜阵,用自己神念化身的颜色,和谜阵的颜色比了比,发现自己身上的“金闪闪”,远没有谜阵的金色,来得更纯粹。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神识“道化”的水准,达不到天衍诀的要求。
墨画尝试着,沟通谜阵的念力,用来破阵。
可漂浮在识海中,由灵力和念力交织构成的谜阵,一笔一画,像是注了金水,重若千钧。
墨画全力以赴,但以他的神念,根本调动不了。
这也意味着,他连“破谜阵”的资格都没有。
墨画吸了一口凉气。
尽管他早就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这天衍诀的“变态”,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以自己现在神识道化的境界,都达不到修炼的资格?
这个古功法,在上古时代,到底都是谁在学啊?
门槛这么高,真的合理么?
总不可能是给神兽,或者神明学的吧?
还是说,上古的修士,都是神念强大到“变态”的存在?
墨画无语了。
他坐了下来,望着漫天金色的谜阵,油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困难归困难,总要想办法克服,叹气也没啥用。
而且,算起来,这是筑基后期的瓶颈,是金丹前的最后一道大槛了,一旦迈过去,下一步就是结丹了。
结丹!
墨画精神一振,开始静下心来,考虑怎么突破瓶颈。
从目前来看,天衍诀的瓶颈,有两个要求:
一个是神识质变的程度,也就是黄山君所说的,神识“道化”的境界。
这种境界,以神髓的颜色来表现。
另一个,就是以灵力和神念编制成的,漫天的谜阵灵幕了。
但对现在的墨画来说,谜阵反而好办。
他的二品阵法造诣,尤其是五行和八卦范畴的二品阵法,已经炉火纯青了,便是荀老先生都赞叹有加。
所以谜阵他能解,最多花点时间。
唯一的问题,就是神识道化的境界,墨画还差了不少。
想提高神识道化的境界,增强神识质变的程度,就要吞噬“神髓”。
而且看样子,一点两点的“蚊子腿”神髓还不行。
要吃大量神髓。
又是神髓……
墨画头疼。
他稍稍琢磨了一下,若是想吃神髓,第一个方法还是一如既往,从大荒邪神身上入手。
找祭坛,杀神骸,炼神髓,吞了以后进行神识道化。
但现在形势有些恶劣了。
自己借“邪胎”的身份,以龙王庙祭坛的权柄,抹去了歃血名单,掐灭了上面所有邪神爪牙的命魂。
屠先生狗急跳墙了,既然二品爪牙死光了,他便索性直接动用三品金丹了。
金丹的局,自己就玩不转了。
再加上,自己身上还存在着邪胎的隐患。
当然,即便没邪胎,现在也不适合到处跑了。
因为他如今是“干学第一,阵道魁首”,高低也算是个“名人”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
他现在就“壮”得不行,明里暗里被很多人盯着。
墨画自己没想到,他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弟子,有一天竟然会为声名所累,束手束脚的。
而也正因如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必须缩在太虚门里了,能不外出,尽量不外出。
这样一来,机关算尽,似乎也只有唯一一条出路:
斩杀邪胎。
将自己命魂中的邪胎斩了,炼出它的神髓,自己才能使神识进一步道化,破了天衍诀的瓶颈,达到筑基后期。
可是,“斩邪胎”这个念头,墨画已经想了很多次了。
问题不是他想不想斩,而是现在他斩神式未成,以他的手段,根本斩不掉邪胎。
太虚斩神剑,他倒是一直在修。
每天也都会对自己的神魂斩上一剑。
每斩一剑,邪胎就会弱一分。
但他斩了这么久,邪胎看着一天弱于一天,但无论怎么斩,它还是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贴着,生命力极其顽强。
墨画也不确定,到底还要斩多少次,才能将这邪胎宰了。
他也能加快进度,每天多斩几剑。
但这样一来,对神魂的负荷会加重,又需要“神髓”来修补。
这就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需要神髓修斩神剑,斩杀邪胎。
但又只有杀了邪胎,才能得到神髓。
没有神髓,杀不了邪胎,而杀不了邪胎,又得不到神髓……
这几乎是一个“死结”。
墨画叹气,之后几日,他都在琢磨这件事。
但这个“死结”,并没有那么好解开。
……
几日后,又是七日之期。
墨画画了阵法,温习了剑道功课,便坐在弟子居,等独孤老祖来抓自己过去。
片刻后,虚空裂痕一闪。
墨画眼前一阵恍惚,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后山禁地,漫山都是残旧的剑冢。
独孤老祖还是一如既往,向墨画传授剑法,而后考校墨画的剑道功课,最后让他拿着竹剑,去砍硬得跟石头一样的木头。
墨画也一如既往地照做。
在墨画砍木头的时候,独孤老祖就微微皱眉,一直看着他。
砍了半个时辰后,独孤老祖突然摇头道:“不行……”
墨画一怔,转过头来,问道:“老祖,我砍得不对么?”
“你砍得没错,”独孤老祖道,“但太慢了,以你这个进度,想在剑法上有所成就,得到猴年马月。”
“而等你剑法有成,能学神念化剑了,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已经被你熬死了。”
墨画:“……”
“老祖,您是洞虚,一定能长命千万岁。”墨画说道。
独孤老祖神色淡然:“别说这些马屁话,我自己的生死,我看得很清楚。”
“那……”墨画挠了挠头,“我不练了?”
独孤老祖摇头,“我考虑过了,你要换个方式来练。”
“换个方式?”
“嗯。”独孤老祖目光锋利,似乎洞察了一切,“你和别人不同,你要走不一样的路,否则便会明珠蒙尘,埋没了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