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这么大,天天过苦日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灵石。
顾师傅略作思索,便吩咐道:“路过下一个仙城停一下,进城置办些酒肉,带回去犒劳一下大家。”
大川开心不已,连忙笑道:
“是,师父!”
孤山炼器行日子素来清苦,大家已经很久没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了。
随即他又忍不住感叹道:“师父,这些灵石,要怎么花啊,我感觉怎么花都花不完……”
顾师傅失笑。
这傻小子,穷惯了,从出生下来,就只知道穷是什么滋味,根本不知道灵石多了能做什么。
让他想,他也想不出来。
随即顾师傅转念一想,又有些心酸。
五十万灵石……
很多。
这些灵石,够炼器行置办上好的炼器炉,采购很多上品的炼器材料,购买一些稀有的炼器图谱。
剩下的灵石,还能让大家过上好一阵不愁吃喝的日子。
这笔灵石,可以说十分丰厚。
但是……
顾师傅心中叹气。
但是这些灵石,其实又很少。
可能只是某些世家,一顿宴席的花费。
甚至只是一匹坐骑,一辆车辇,一场歌舞,一尊美酒,一个美人的价钱罢了……
世间就是如此不公。
顾师傅又看了眼大川。
这个单纯的苦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不知道也好……
平平淡淡才是真。
一旦见了花花世界,浮欲横流,而又没坚定的道心,人迟早会心态扭曲,从而彻底坏掉。
顾师傅看着大川,笑了笑道:
“能做的事多着呢,回去再说,一样一样来,先让大家伙吃顿好的,不过……”
顾师傅皱眉,沉思片刻道:“要给小墨公子留一份。”
大川一怔,点了点头。
他们能做成这笔生意,赚这么多灵石,多亏那个又白又嫩的小墨公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
当初第一次见面,他还以为这位小公子是哪家的小毛孩子,却没想到,他本事这么大。
大川心中啧啧称奇。
“只是,”大川有些疑惑,“小墨公子他会要么?”
他总感觉,小墨公子年纪虽小,但已经有了些仙风道骨的出尘之气。
这样的人物,未必会看上这些灵石。
顾师傅摇头道:“这本就是小公子应得的,无论他要不要,我们都要给,这是做人的原则。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更何况,对我们来说,小公子这个人,可比这些灵石‘贵重’多了。”
“千万不能因小失大。”
“不过现在也不必明说,否则像是我们刻意报恩一样,显得生分了,我们默默留一份,给小墨公子存着便好。”
大川连连点头,“还是师父您考虑周到。”
顾师傅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坚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
太虚门里。
此时的墨画还不知道,已经有两个人,在偷偷给他“存”灵石了。
他不经意间,已经有了两个“小灵石库”了。
墨画继续学着阵法。
铠甲还要炼一阵,在此之前,他还是一如既往,安心地练着阵法。
墨画趴在书桌上,将一副二品十七纹的阵法,一笔一画,缓缓画了出来。
画完之后,他接着画第二副。
这些都是荀老先生给他安排的功课。
“多学,学得越多越好,越扎实越好,阵图不够了,你再来找我……”
荀老先生这话说得,墨画十分爱听。
但他心里也有些奇怪。
原本荀老先生嘴上说着,不能不管宗门体制,要他自己去攒功勋,自己去换阵法。
但现在,荀老先生又不管这些了。
一个劲地让自己学,填鸭式地喂自己阵法。
虽然墨画胃口很大,消化也快,荀老先生喂多少,他都能吃下,但心里还是有些嘀咕。
荀老先生,似乎有些着急?
可着急什么呢?
荀老先生莫非有什么别的打算?
墨画有些想不明白。
他也偷偷打量过荀老先生,但荀老先生心思深沉如海,神色如古井无波,一丁点头绪都看不出来。
墨画便试探问道:
“荀老先生,我现在还要去定品么?”
他已经能画二品高阶的入门阵法了,而且阵法阅历广,阵法基础牢,会的阵法极多。
去参加阵法考核,定个二品中阶阵师,应该没什么问题。
荀老先生闻言,眼眸微抬,只淡然道:
“不急。”
“哦。”
墨画心中确定了,荀老先生肯定有什么安排。
不过荀老先生既然说不急,他也不急。
反正只要有阵法学就好。
阵法学得越多,领悟越深,造诣越高,根基越牢固。
墨画神识强,恢复快,还有道碑辅助。
如此夜以继日地学阵法,虽只能学十七纹的,但墨画二品高阶阵法的基础,已然比很多真正的二品高阶阵师,还要牢固了。
聚沙成塔。
他现在要做的,或者说,是荀老先生让他现在做的,就是不断拓展,巩固,打深阵法的地基……
如此过了数日,铠甲还没炼好。
墨画正在膳堂吃饭,程默突然找到他,问道:
“小师兄,有什么防妖力,或是魔气的办法么?”
墨画疑惑,“你要对付魔修?”
程默想了下,道:“也不算吧,是道廷司发的悬赏,说是抓几个罪修,只是这几人修了些邪魔功法,但并不正统,算是半路入魔……”
“防患于未然,所以我来问问你。”
墨画皱了皱眉。
修邪魔功法,半路入魔?
道廷司发的任务?
墨画一怔,忽然想起了顾叔叔之前跟他说的事:
“有一伙来历不明的魔修,涌入了干学州界周边……”
“来历还没查清,究竟有多少,修为如何,也还不清楚。”
“活动范围,也仅限干学州界附近的二三品小州界,图谋未知,但必然没怀什么好意……”
程默要抓的人,就是这群“魔修”中的一个?
道廷司人手不够了,所以只能将缉拿魔修的悬赏,发到宗门里?
墨画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
而且程默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最近向他请教的同门,接的悬赏,问的问题,都有些凶险了。
之前还是抓些飞贼,缉拿几个罪修。
现在要对付的对手,却明显都是,手上沾过人命的亡命之徒。
现在看来,他们接的悬赏,很可能都是对付顾叔叔说的那一股“魔修”。
墨画想了下,斟酌道:
“邪魔功法,也是多种多样的,譬如有些人会用煞气,夺人神智,有些人的血里带毒,有些人惯用阴毒邪器,有些人修采补……”
“遇到修煞气的,一定要远离,不能看他们的眼睛。”
“血里带毒,就要用火系法术或阵法来克制。”
“阴毒邪器,不能用灵器硬碰硬,尤其是传承灵器,不然会被污染。”
“修采补的,一般身法很好,所以逮住就要打断三条腿,以免他再作恶……”
墨画将自己在璧山魔窟里见到的种种魔修手段,以及见过的诸多魔修功法,“如数家珍”一般,都说给程默听了。
程默震惊了。
他犹豫了许久,左顾右盼后,才压低声音,神色紧张道:
“小师兄,你怎么这么熟悉,你不会是……”
墨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道邪魔手段,又如何斩妖除魔?”
程默一怔,琢磨了一下,点头道:
“有道理!”
不过墨画也很好奇。
他想知道,这群魔修,为何突然冒了出来,又究竟有何图谋。
会不会跟邪神有关?
若是如此,就绝不能置之不理。
可他被困在宗门,不能出干学州界,无法去一探究竟。
墨画默默思索,忽然灵光一闪。
他让程默,将一群关系比较好,而且经常喊自己“小师兄”的弟子喊了过来,而后对他们道:
“伱们接悬赏,做任务,抓罪修或是魔修,若是搜到一些稀奇古怪,弄不清来历的东西,记得带回来给我看看。”
司徒剑皱眉,“比如呢?”
“比如,”墨画想了想,沉吟道,“雕像,断剑,羊角,骨头这类诡异之物……”
“又或者是……”墨画目光微凝,缓缓道:“加密的书信,空白的玉简,被抹去消息的传书令,以及……”
“某类宗门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