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怀神色讥讽,最终化作无奈。
“断金门是乾学十二流之一,一定程度上,也象征着乾学州界的门面,不能曝出这么大丑闻。”
“道廷司受各方掣肘,顾虑重重,这个案子,也很难办下去。”
墨画神情复杂。
这个金逸才,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在爹娘长辈面前,或许是个“品行端正,孝亲敬长”的“孩子”。
但在其他修士眼里,他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这么大的事情,都能压下来。
进了道廷司的人,都能捞出来。
墨画一时也分不清,恶的究竟是“邪神”,还是“人心”了。
“你小心些,金逸才睚眦必报,也跟你照过面,他这次受辱,未必不会找你报复。”
顾长怀说完,心怀歉意。
若是能将金逸才在道廷司办了,墨画也不必面临这些风险了。
可惜,他只是个典司,不是掌司。
若是掌司,权柄足够,他必定先斩后奏,宰了金逸才这小畜生!
“嗯嗯,顾叔叔,你放心。”墨画道。
金逸才他倒不怕。
等自己学了十七纹阵法,就更不怕他了。
只是要小心断金门的狗腿子。
不过这也好办。
自己以后,要么就待在宗门,要么就只去二品州界玩,在二品州界,小心一点,断金门也奈何不得自己。
反倒是顾叔叔,估计会被金逸才,乃至金家和大半断金门仇视,说不定还有其他邪神的爪牙惦记。
“顾叔叔,你也小心些。”墨画叮嘱道。
“嗯。”顾长怀淡淡道。
墨画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再怎么说,顾叔叔好歹也是个金丹,还是道廷司典司,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小小筑基弟子来关心。
和顾长怀聊完后,墨画就专心学阵法了。
他从太虚令中,特意挑了一门二品十七纹的《克金阵》来学。
这是一门,抑制五行之气的阵法。
克金阵,顾名思义,就是抑制金系灵力的流转,削弱金系法术,或是剑法的威力。
“先简单点,学这一副克金阵法备用……”
“以后若是断金门敢惹我,那我就再多学点,甚至专门搞一整套,克制金系剑法的阵法!”
墨画心里默默道。
子时以后,墨画神识就沉入识海,在道碑上,一遍又一遍练习这副《克金阵》。
这也是墨画所学的第一副,二品高阶的阵法。
克金阵比较难,墨画一晚上没学会。
次日上完课,他刚准备继续练一下,忽而有弟子来找他,“墨画,我刚刚路过功勋阁,功勋长老让你去找他。”
“功勋长老?”
墨画一怔,而后眼睛一亮。
莫非是火佛陀的功勋到账了!
“谢谢!”墨画向那弟子道完谢,立马开开心心跑去功勋阁了。
功勋阁的长老,在特意等着墨画。
见墨画进门,功勋长老目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到底帮道廷司,画了什么阵法?”
墨画愣了下,就明白过来了。
顾叔叔做事还是很周全的,为了怕给自己找麻烦,所以还是用了之前的那个画阵法的“借口”。
“很多很多阵法。”墨画道。
功勋长老哼了一声,“胡说,再多阵法,也赚不来这么多功勋。”
“多少?”
墨画一脸兴奋。
功勋长老瞥了墨画一眼,叹了口气,“八千。”
八千?!
墨画瞪大了眼睛。
竟然这么多!
火佛陀可真值钱!
墨画白皙的小脸上笑开了花。
功勋长老解释道:“这笔悬赏,不是正常发布的,是道廷司那边特拨的,所以要先经由宗门确认,再转给伱。”
“嗯嗯!”
墨画连连点头。
不过这些具体的流程,他也不关心,只要功勋能给他就成。
功勋长老犹豫了下,但还是没多说什么,而是按章办事,让墨画签字画押后,便将功勋转到了他的太虚令中。
墨画签了字,画了押,领了功勋,向功勋长老道别后,便一脸开心,脚步雀跃地走了。
功勋长老看着墨画的背影,却有些默然。
八千功勋……
就是对一些内门弟子来说,都是一笔“巨款”,别说墨画这种,刚入门不到两年的弟子。
宗门的功勋,可没那么好赚。
按理来说,这笔功勋,无论是什么来历,都是过了道廷司明路的,至少明面上是“干净”的。
他也没必要再寻根究底,窥探弟子隐私。
可功勋长老心中还是疑惑重重。
墨画这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赚来这八千功勋?
他一个筑基初期弟子,到底做了什么事,完成了什么样的悬赏,才能一次性,赚到八千功勋?!
这太不合常理了。
他做功勋长老数百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功勋长老翻了翻道廷司那边的文书。
里面语焉不详,只简单说,太虚门弟子墨画,精通阵法,协助道廷司办案有功,特此奖励功勋八千,以资鼓励。
不可能这么简单……
功勋长老皱眉沉思。
他又将有关墨画的一切,细细思索,忽而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墨画,道廷司,阵法……
荀老先生!
功勋长老想明白了。
定是荀老先生,他走后门,动用人脉,从道廷司为墨画调拨了这八千功勋,让这孩子用来学阵法!
荀老先生可是老祖级别的人物,尽管表面上,只是一个一丝不苟的“老教习”。
但他寿命悠久,地位尊崇,在整个乾学州界的人脉,可是极广的。
也只有荀老先生,才有这么大能耐,从道廷司那边走程序,拨功勋到太虚门。
可是,再怎么德高望重,也不能做这种事啊!
功勋长老有些来气。
八千功勋啊,又不是小数。
就算再怎么疼墨画这孩子,也不能这样“宠溺”,这样拔苗助长。
他只是太虚门的一个弟子,又不是你亲重孙!
亲重孙也不行!
宗门自有规矩,其他地方,偶尔破破例,无伤大雅,但功勋这种事关宗门上下体制的东西,岂可儿戏?
功勋长老气呼呼地跑去找荀老先生了。
到了长老居,直接敲了荀老先生的门,待道童引进门后,便坐在一旁,喝着闷茶。
过了半个时辰,推算完的荀老先生,自内室走出,正皱眉苦思,一抬眼就看到了一脸不悦的功勋长老。
荀老先生神色不由一怔,“你怎么来了?”
功勋长老无奈道:
“师叔祖,您宠爱弟子,总该有点限度,有些规矩可以破例,有些规则,是不能逾矩的……”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您这么做,不是疼爱弟子,而是在害他……”
荀老先生皱眉道:“你是不是练功把脑子练坏了?跑我这里,颠三倒四的,说什么呢?”
功勋长老叹气,“您还跟我装糊涂。”
他把一封盖有道廷司灵章的书信放在桌上,“这笔功勋,不是您让道廷司那几个有交情的老掌司特批的?”
荀老先生缓缓拿起书信,瞥了一眼,有些怔住了。
墨画?
八千功勋?
道廷司特批?
荀老先生眨了眨眼,又看了一遍,才确认自己没看错,心绪一时起伏不定。
道廷司……怎么会给墨画那孩子,发八千功勋?
墨画他到底做了什么?
又或者说,道廷司究竟在做什么?
功勋长老见荀老先生神色惊诧,没有说话,心里“咯噔”一跳,立马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莽撞了。
功勋长老有些坐不住了,缓缓站起身来,试探着问道:
“师叔祖……这笔功勋,不是您走关系……”
荀老先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功勋长老立马赔笑道:“是徒孙鲁莽了,不该怀疑您老人家,高风亮节,铁面无私……”
荀老先生道:“下次做事再不动脑子,就去后山,替你师伯祖的剑冢扫地。功勋阁的长老,换你师妹来做。”
功勋长老吓得一身冷汗,立马道:
“师叔祖饶命,我……功勋阁忙得很,我不打扰您清修了……”
说完他立马起身,匆匆行礼,便脚底抹油溜走了。
荀老先生摇了摇头,而后目光一凝,又看向了手里的书信,心中嘀咕。
墨画这孩子,好像跟自己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