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元帝看着她狼狈而激动的脸,他记忆中的皇贵妃,何曾试过像如今这般张狂尖锐?
一时怔怔地不知道如何反应,这两天发生的事,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众叛亲离的人。
半晌,他摇摇头,“你不该是这样猜度朕,朕不是那样的人,你最该是理解朕的,你最该是懂得朕的。”
“那皇上也定必是最懂臣妾的,”皇贵妃微微地扬着下巴,脸上有悲沉失望之色,“一句谋害龙胎,让臣妾心如刀割,皇上以前曾经问过臣妾,是否会介意你专宠扈妃,皇上还愿意来问臣妾这句话,臣妾很高兴,但臣妾认为,皇上不如去问问后宫其他的嫔妃,还有那新入宫的秀女,至今还晾着,连你一面都不能见到,这样的情况,臣妾实在是不敢冒险,让太子妃过来为扈妃护胎,太子妃医术是高明,但是御医连一分把握都没有,太子妃又岂有回天之术?”
明元帝道:“纵然如此,但扈妃如此信你,你也该为她着想一下,可你宁可任她胎儿不保,也不许御医请旨传太子妃,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皇贵妃福身拜了下去,眼底的坚毅和冷硬渐渐地破碎,“让皇上失望,臣妾很抱歉,臣妾顶撞皇上,冒犯皇上,鲁莽失德,无法当后宫的表率,也不配管治后宫,臣妾会迁就长门殿,从此闭门不出,皇上不必恕罪!”
明元帝愠怒,“二十几年情分,你非得这样逼朕吗?”
皇贵妃抬起头看她,微凉的笑意在唇边慢慢地绽开,“二十几年的情分,尚且为了一句话打了臣妾,太子妃与皇家,并无二十几年的情分,臣妾更笃定自己没有做错。”
她再福身,发髻到底是松散了下来,如瀑布般的长发垂下,半遮瘦削的脸和眼底倏然一闪的泪光。
转身,尽量让自己的脚步看上去和原先一样平稳,他问,是否介意他专宠扈妃?
她介意,他就不专宠?
那是不可能的,他想要的答案是不介意不在乎,那就给他想要的答案。
后宫里这么多嫔妃,他不问,唯独来问她,是因为他知道,她必定会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如此,便无负罪!“朕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元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愤怒与不解在心头生出,忍不住冷问一句。
皇贵妃停下了脚步,有些话,或许不说,便再无机会说了,她道:“皇上做错了什么?
并无有,人都是自私的,护着自己所爱的那个人,天经地义,但皇上啊,有些人注定是没有资格这么不顾一切地爱一个人,因为后宫这些女人也都是活着的啊,有七情六欲,她们也有一辈子要过,而她们的每一天,您想过吗?
在这深宫里头,时光是缓慢至近乎凝固的。”
明元帝嘴唇紧抿,盯着皇贵妃转身而去。
他一回头,便见扈妃站在了殿门口,双手撑着门边,长发被风吹乱,眼底蓄满泪水,有愤怒也有失望,更有悲痛与愧疚。
“你打了她?”
扈妃嘴唇颤抖。
“你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