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亲王怔住了,整个人一下子显得很无措,盯着那细小的伤口,神情怔惘,喃喃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安丰王妃取出手绢,擦拭了手背上的血液,看着他,眸子沉痛,“不碍事,你犯下的那些事情伤我岂止这一点?
便是拿着刀子往我心上刺,也不曾有这么痛,你我叔嫂情分,可自打我救你回来,抚养在膝下,早把你当做儿子看待,可你宁可听旁人的话,也不信我对你说的,可见在你心里,我这个嫂嫂分量着实不值一提。”
“不是这样的……”他艰涩地说着,“我不是故意伤您。”
安丰王妃看着他说:“喝下这杯酒吧,我们之间有一个了断,便是一切如你所愿,你这条命也保不住了,与其送你上断头台,不如我亲手了结了你。”
“我大仇未必……”宝亲王面容痛苦凄怆,“嫂嫂,等我报了仇,我会亲手送上我这条命,算是还您当初的救命之恩。”
安丰王妃态度强硬,“偷了兵舆图,挖掘了晖宗帝的坟,带走了他的骸骨,你的仇已经报了,你杀不得你大哥,你杀了他,是弑父弑兄,所以,到此为止吧,你死了,兵舆图再寻不回来,算是大仇得报。”
她端起那杯酒,看着他,眸子难掩沉痛,“你是我养大的,是我教育的,你今日犯下这样的错,我责无旁贷,这杯酒你若不喝,那就是我喝,你自己选吧,是你死,还是我死。”
她把酒送到了唇边,泪水悄然滑落,定定地看着他。
“不,不……”宝亲王惊慌起来,眸子灼痛,“您何必这样逼我?”
安丰王妃叹气,“好,你不喝,那就我喝吧!”
她抬起头便把酒往嘴里送。
宝亲王猛地一个激灵,把酒夺了去,终于忍不住滚滚落泪,悲愤地道:“好,好,我喝,我这条命是您救的,您要我死,我不能不死,我喝!”
他一口把酒饮尽,杯子砸在地上,碎裂成片,飞溅在安丰王妃的裙摆上。
他踉跄两步,最终跪在了安丰王妃的面前,满眼的绝望,“您可满意?”
安丰王妃伸手为他拭去眼泪,凝望着他,“可记得小时候,嫂嫂总是跟你讲的一个故事?”
他面如死灰,“记得。”
胡乱擦了一下脸,等待毒发,脑子里却陷入了回忆之中,“有一个怪兽,他专门吃做错事的小孩,这个怪兽夤夜前来在外头蹲着,等着父母把这个做错事的小孩扔出去,蹲守在外头的怪兽就会把小孩咬死吃掉,每一次我做错事,您都说不会把我扔出去给怪兽吃,您说有母亲护着的孩子,都可以躲过怪兽的血盆大嘴,可每一位母亲,只能护着孩子三次,所以,孩子做错事,可以有第一次,第二次,却不能有第三次。”
“这个故事,你信吗?”
她问道。
宝亲王嘴唇颤抖了一下,仿佛还是当年做错事跪在她面前的孩子,“我原不信,如今信了,那怪兽就是您,您原谅了我好多次做错事的时候,如今却不能原谅了,可如今,我真的做错了吗?
我只想复仇。”
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脸上,安丰王妃怒极而痛,厉声道:“复仇,你卖了家国,复仇,你与鲜卑的红叶公子勾结,你可有想过,鲜卑取得了兵舆图,用那些兵器来对付我北唐,你将要害死多少臣民?
你这样做和你父亲有什么分别?
他当年就是勾结外敌,害死了我大周数千百姓的生命,也因为如此献帝爷才会下旨把他满门抄斩的,我当年确实有所隐瞒,只告知你他有夺嫡的野心,却不曾告诉过你他通敌卖国,害死边城数千条百姓的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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