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新罗王子金隆基,其背后的新罗已是海东第一大强盛政权,而且新罗在大唐的羁縻秩序中还能保持其政权独立性。在对方有意修好的情况下,大唐自然也要以礼相待,将其作为东部诸蕃的代表人物。
其实除了这两人之外,大唐的羁縻体系中原本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那就是河曲六州东突厥降户们的首领,怀德郡王李思摩的后人。
这一王系本来在高宗时期已经断绝,不过到了武周年间为了制衡突厥骨笃禄兄弟又被封立起来。但是由于对方在突厥几次南寇过程中有些立场不够清晰,加上与武氏诸王中的武三思私交甚笃,让当今圣人有些厌恶。
随着三受降城体系建立起来且成效颇著,对六州降户的统治力进一步加强,朝廷索性不再册立河曲六州君长,由当地军政官长以及各部酋首统率其民。
在这第一序列之后,第二等级的诸蕃酋长数量便多了起来。
这其中既包括兼并内附的诸蕃首领,诸如青海王慕容氏、高句丽王高氏、高昌王麹氏、以及铁勒契苾氏等等,他们虽然是各部首领,但本身也实实在在的在大唐担任官职,已经是大唐军队中的重要力量组成部分,也是羁縻统治发展到最后阶段的一个结果,所以自然也会获得朝廷的恩遇优待。
除了这些已经供职于朝廷的胡部首领之外,还有就是四边仍然在部统率其民且势力不俗、与大唐边防利害密切相关的实力胡酋们。
比如蒙恩入京参与宿卫的奚王李大酺、铁勒诸部中的回纥等部,还有就是如今在西域势力不俗的原西突厥部族中的突骑施等部族首领或他们各自所派遣的使者们。
这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回纥首领独解支。
去年骊山演武,圣人下令刑杀回纥独解支的嫡子伏帝匐,并大力扶植回纥部族当中的阿跌氏,对回纥所流露出来的态度可谓是恶意满满。
也正因此,许多胡酋们都猜测大唐朝廷可能会在河朔方面大动干戈,继续严惩回纥部族,并因此而惊疑不定、忧心忡忡,颇有唇亡齿寒的忧虑。
虽然说年尾时大唐与吐蕃之间爆发矛盾,不免让时流猜测更多,但类似的疑虑也并没有完全消除。所以尽管今年朝廷传令各方,召各部酋首入京进贺,但诸边真正来到长安的胡酋仍然不多,只是各遣使员,既不失礼触怒大唐,又能避免自己也被大唐制裁。
所以当见到回纥首领独解支竟然亲身来到长安、一身紫袍站立在朝拜队伍中时,各方宾使们可谓惊诧有加,这独解支儿子都已经被大唐干掉,就算不翻脸叛唐,也不至于自己亲身入朝示好示弱,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也被大唐砍了?
被周边群众们如此关注,独解支自是一脸的不自在,但一想到河朔长官李昭德与其交涉时所透露出来的内容以及做出的许诺,独解支心中又是一团的火热。
被大唐如此恶意的针对,独解支当然羞恼有加。可是随着三受降城建立起来,河曲与漠南之间的阻隔更加牢固,回纥想要独力起兵叛唐,实在是力有未逮。
李昭德入镇之后,一再向独解支示好,并且透露出大唐下一步的战略重点是在西面的青海,在河曲方面并没有大动干戈的打算。
李昭德的一面之辞,当然不足为信。可是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大唐的确给予了回纥极大的优待,甚至就连部族中其他一些深恨大唐跋扈残暴的首领们都转变了口风,认为骊山演武的确是一场适逢其会的误会。
特别这一次入京朝贺,李昭德更是做出许诺,只要独解支肯亲身入京,那大唐便会将盐州的盐田分割给回纥协同经营。这可是其余河曲诸胡统统不能获得的优待,当中所涉及到的利润更是惊人。
因此就算独解支本身并不愿来,可其部族诸众却连连敦促。再加上吐蕃与大唐之间的形势陡然变得严峻起来,也显示出李昭德所言非虚。所以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取舍之后,独解支才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他当然也明白,大唐即便是有善意释放,必然也是暂时的,但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借着大唐边务策略的取舍,正可快速壮大本部势力,只有自身力量变得更加强大,在之后的事态发展中才能掌握到更多的话语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