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种官爵含金量天差地别,但这话听着也实在让人感觉刺耳。王孝杰还美滋滋要向张仁愿炫耀显爵,怎么在这些毛多见识短的胡卒眼里,就成了给张使君拉车的苦力?
尽管心里很不爽,但王孝杰也犯不上跟这些卑贱胡卒分说计较,这笔帐自然又记在了张仁愿头上,只是冷着脸倨坐马背上也不言语。
不多久,营地内便有一群人匆匆向辕门处行来,为首的正是王孝杰做梦都时常会梦到的张仁愿。而眼见张仁愿越行越近,王孝杰嘴角的冷嘲之色也越来越浓。
“臣营州都督、安东都护府都护张仁愿,率都护府诸员,奉命入京参礼,营务未定、戎袍未解,满身风霜,未敢仓促入见,节使竟然已至辕门,天恩厚重,臣感怀涕零,亦请节使内告臣惶恐之情,并恭问圣躬安否?”
待到行至辕门内前,张仁愿自然也看到了外面勒马而立的王孝杰、并注意到了王孝杰脸上那颇为不善的神情,但既然已经行至此处,总不好再退回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入前,忍着心里的腻味向王孝杰见礼并说道。
“圣躬安康,圣人垂敕……”
见到张仁愿后,王孝杰也并没有急于发泄私愤,而是先将圣人敕书宣读一遍,待到安东都护府众人拜谢起身后,他才又开口说道:“营州都督入前再听。”
张仁愿闻言后连忙前行两步,再叉手恭作听训状。但王孝杰在说完这话后便没了下文,任由张仁愿保持这样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再开口道:“营州都督毋须持礼听受,圣人声义只在敕中,现在却是我来向你问话。”
听到这话后,张仁愿脸色顿时一拉,抬头怒视向王孝杰,而王孝杰见他这模样后,心中顿觉爽快至极,索性直接翻身下马,抖着手里的马鞭直接走到张仁愿面前,上上下下将其打量一番,眉目之间满是挑衅的神情。
张仁愿虽然在东北战场上战功赫赫,军略手段素来都以强硬著称,但本身的武力并不出众,若真的贴身肉搏,王孝杰自信几拳就能将这家伙打得满脸桃花。
当然,这想法也只能存在脑海里,且不说大臣斗殴是否得体,单单眼下身在军营中,而且还当着许多东北胡酋的面,王孝杰也真的不敢放肆羞辱张仁愿。
“算了,我也无事问你。”
凑近过去挑衅的看了张仁愿几眼后,王孝杰又咧嘴一笑,抬起手指勾了勾张仁愿也已经蓄起的胡须,而张仁愿则满是不乐的将下颌一甩,皱眉低斥道:“你放尊重一些,不要以为节命在身,我便无手段制你!入我营中,自需守我军令,若是犯我纪律,我自有法制裁!哪怕控诉于圣人当面,也自是你曲我直!”
王孝杰闻言后也不气恼,只是甩着手里的马鞭在张仁愿眼前晃悠,并嬉笑道:“张某瞧我这器具,又黑又亮,用起来甚是趁手,知是何物制成?你想不想有此一具?”
张仁愿闻言后翻个白眼,冷笑道:“王某技穷,即便辱人泄愤,竟也只会步我后计!只是我并不觉那料事珍贵,用过几次颇不称意,早将那厌物丢弃!”
王孝杰听到这话后,脸色又是一恼,顿足低喝道:“我会步你后计?笑话,我作此计时,自有心声教我!还有,你将我须发抛至何处?老子父精母血养成事物,你竟敢如此作贱,我瞧你是不想行出这一处军营了!若不给我寻回,来日京中街坊上,你就求告不要被我撞个当面!”
“往年我权势薄弱,已经不肯屈从于你,今番归朝,论功升阶,自当列你前班,还会惧你这鄙夫?”
说话间,他见王孝杰蹀躞斜挎,看着实在扎眼,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抬手向上勾了一勾。
王孝杰低头看了看腰带,抬手又将一边拉下来几分,并皱眉道:“你笃定你就能归朝?你在安东满满劣迹,圣人可是尽有所知,怎么会容忍你这种恶员立朝!”
“我再劣又能劣得过你?王某尚且厚颜立朝,仁愿功在卓著,圣人又怎会不重?”
张仁愿一脸自信的说道,他虽然还没有正式面圣,但在见到王孝杰入营犒军后,已经大致猜到了圣人接下来对他的安排。在外虽有权重一方的煊赫,但在京又不失颐养、且极有可能风光拜相,他对此当然也并不排斥。
说话间,他又抬手勾了勾王孝杰的腰带,并怒声道:“国朝章轨盛衣冠风貌,我但使立朝,岂能再容你这厌物败坏朝情风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