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皇武则天对此也是震怒,于朝堂之上亲口宣诏,着令金吾卫将军武懿宗领衔,会同司刑寺、肃政台并文昌秋官诸有司即刻出都,彻查凶徒袭杀御史一案,同时下令河源军经略大使娄师德亲自押解罪徒韦待价等人归洛。
李潼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情自然也是颇为激动,并隐隐为田大生等人担心。他倒不敢笃定是否田大生等人出手截杀的周兴,毕竟周兴这个家伙实在不讨喜,仇家遍地,今次外放,前往截杀的绝不止田大生等一行。
如果是田大生等人得手还好,知道周兴死了,或潜回神都,或就地隐藏。怕就怕周兴死在别人手里,田大生等人却还不知,仍然在沿途追踪。
看他奶奶如此愤怒、要一查到底的架势,如果田大生等人暴露了意图行踪,可就危险了。
除此之外,便是春官尚书范履冰递补拜相,西京留守格辅元则被革除相职,专守长安,原鸾台侍郎韦方质则转任司礼卿,不再入直政事堂。
这一次宰相班子的调整,可谓意义重大,因为直接造成了一个鸾台无相的真空。中枢三省,唯凤阁内史与鸾台纳言这两高官官才是真宰相,其中凤阁掌诏命,鸾台掌封驳,彼此之间相互制约。
至于其他同平章政事者,都是权宜宰相,事权方面远不如这两高官官那么重要。
这里还要说一下,原鸾台纳言邢文伟在上一次的朝会上,便已经转任成均祭酒即就是国子监长官。韦方质这一次再遭左迁,鸾台在政事堂便彻底没有了席位。
鸾台无相,意味着有诏必行,没有了再权衡商量的余地。如此一个局面,是开国以来几乎都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如果再看一看政事堂如今的成员组成,文昌左相苏良嗣老病缠身,右相武承嗣只是神皇傀儡,凤阁内史岑长倩缄默寡言已经大失人望,新补相的杨执柔是神皇外家故亲,范履冰则为北门旧人。
如此看来,神皇武则天已经大权独揽,政事堂宰相们只是她的传声筒,已经完全丧失了制约皇权的能力。
李潼触角还远没有伸到政事堂这个层次,也难窥知他奶奶是怎样达成这样一个局面。不过在看到这一情况后,也意识到他奶奶已经在向至尊之位发起最后冲击了。
接下来两件事,都与李潼关系密切。其中第一件,是要在洛南龙门举行释经大典,所释的自然就是李潼所进献的《佛说宝雨经》。
尽管《大云经义疏》已经筹备多时,但却远不及《佛说宝雨经》这样露骨直白,所以武则天也是当机立断,将宝雨经作为造势首推佛典。
这意味着接下来李潼不能再随便旷工,必须在大典之前遴选各方进献瑞应,以为大典助势。
同时,又有诏授至今留顿在蜀中的欧阳通为司宾卿,并主持将巴州故雍王李贤灵柩迁回西京,并正式陪葬乾陵。
听到这一个消息,李潼也是愣在当场,片刻后才在礼官提醒下行出班列,叩谢皇恩,泪洒明堂。
李潼是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本以为在这武周代唐的敏感时刻,他奶奶应该不会将他亡父迁回,对此也是大感意外。
别的不说,如果他是土生土长在这个世界的人,单此一点,绝对要对他奶奶感激得无以复加,甚至肝脑涂地都在所不惜。
虽然说他老爹李贤直接死因是被他奶奶派遣丘神勣逼杀,但冠以谋逆罪名的却是他爷爷李治,是高宗亲自下令将他父亲太子之位废去,以庶人的身份贬于巴州。而现在却是他奶奶洗刷了他亡父逆名,最起码在礼孝大义方面,李潼他们兄弟是要承情于奶奶而非爷爷。
所以说李家江山被颠覆,李治也怪不了别人,都是他自己作的,防得住儿子,防不住悍妻。反正李潼对他爷爷,是半点愧疚之心都无。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桩小事便是以司卫少卿豆卢贞松为太平公主降嫁使,专议公主江嫁礼仪。
这一天的朝会,信息量实在太大,以至于退朝之后,群臣仍然徘徊在朝堂外,迟迟都不散去。这其中,李潼受到的关注无疑最大。
但等不及群臣上前攀谈,已经有中使趋行上前,传神皇旨令,着河东王入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