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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见我无须避道(求月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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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光殊回到自己的院落中,在凉亭里坐了一阵,又站了一阵。

也不知时间是怎么过去的,忽然听得一些动静,扭头瞧去,便看到姜望在下人的引导下走了过来。

“你们聊什么啊,聊这么久?”左光殊盯着问道。

“也没聊什么。”姜望笑了笑:“淮国公令我在山海境里好好表现,不要给你们大楚左氏丢脸。”

“胡扯,我爷爷才不会说那些!”左光殊恼了一句,又道:“你的房间收拾出来了,这几天很辛苦,先歇着吧。明日,明日我……”

姜望一本正经地点头:“明日带我去见你的小媳妇,我记得呢!”

左光殊好似没听见,板着脸道:“吴婶,带姜先生去客房。”

自己把手往身后一背,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吴婶约莫四十许年龄,样貌平平,但穿得干净得体,言行举止也很有世家大族的体面在。

引着姜望往住处走,一路上绝不多嘴。

只在为姜望介绍过房间后,似有意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小公爷的院里怎么会有客房呢?这屋子也是小公爷常来住的呢。”

姜望这才知道,左光殊竟然把自己的主卧让给了他。不由得道:“那光殊自己呢?”

说只是卧房,其实又是一个小院。

整个国公府,就是院子套着院子,一处奢华叠着另一处奢华。

一般人不住个一两年,很难在这府邸里找得到东西南北。

“在另一间主卧里呢。”吴婶道:“这院里东西两间主卧,小公爷换着住。那边修行多一些,这边读书多一些。”

姜望现在听到读书两个字就头疼,《史刀凿海》那看不到尽头的内容,已经把他才对读书点燃的向往,非常残忍地扑灭了。

“噢,这样啊。”

“姜先生若是无聊,可以读读书。儒经佛典道籍兵书都有,小公爷说了,无妨的。”吴婶当然并不了解姜望,只是觉得,既然小公爷让称这位客人为‘先生’,想来该是个有学问的。

“哦,好。”姜望道:“蛮好的。”

“院外始终有人,您有什么吩咐,唤一声就行。”她话说到这里就打住,躬身退下了。

分寸拿捏得很好。

姜望稍稍打量了一下大楚国公府奢华的卧房,目光掠过一些说不出名字的器具,在书架上顿了顿。

马上就跳过去了。

然后就看到了书桌。

卧房里还有书架,还有书桌!

你说说看。

这读书也读不专心,休息也休不专心,简直乱整嘛。

姜望恨不得狠狠批判一番,但自己毕竟还是先在书桌前坐下了。

书桌上收拾得很干净,左光殊平时看的书、写的字,肯定全都收起来了,不肯叫他瞧到。

姜望瞥了一眼没瞥到,也就作罢。

默默拿出储物匣,面无表情地在储物匣里一阵翻检,取出“卷一十六”……

他大概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打开这个储物匣时的心情。那满满当当的书籍,让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笑不出来。

经过了很久的自我宽解,才终于能够变得麻木。

熟练地把书翻到上次读到的地方,姜望停了一下,忽然想到一件事——

像左光殊这样的名门子弟,都是从小博览群书,才养得一身好气质。自己是不是……也该给姜安安加加担子?

这个世界如此广阔,未来如此长远,可不能让孩子输在打基础的时候……

姜某人很有长兄如父的自觉,默默将这事列为计划,然后埋头背起书来。

离开临淄之后,每日背书一个时辰,渐渐已经成了习惯。

这些天都在山海炼狱中修行,没日没夜,确实抽不出时间,所以已经停了许久。这也意味着,接下来总得补点时间回来……

这晚愣是背了两个时辰才停下。

背得头昏脑涨。

以他的神魂强度,本不该如此。背个书算得什么?

但问题是这些写史书的,一个个都不肯好好说话。字极简而意极丰,一个字可以解释出好多个意思,囫囵吞枣根本读不明白。

齐帝说要倒背如流,又怎么可能只是背书?

总得知道一点什么,有些自己的理解才行。

两个时辰高强度不间断地思考、理解再加上背诵,才让姜望头重脚轻,如坠云中雾中。

将书收好,姜望便直接在椅子上盘坐,开始了修行。

左光殊说是这几日好好休息、调养精神,但对姜望来说,能够平静地修行,已经是休息了。

遥远星穹之中,一缕神魂显化,姜望落在星楼里。

他已经很习惯这种修行,不断强化星楼,不断靠近并清晰自己的道途……

水磨工夫,持之以恒就行。

让大脑休息片刻,把更多的思考,留给之后的道术修行。

砰砰砰,砰砰砰!

星楼底层,密封的石牢之中,森海龙神使劲撞击墙壁,制造不容忽略的动静。

自姜望降临星楼,祂便开始了动作。

有着很强烈的、想要与姜望沟通的意愿。

而像今天这样的行为,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姜望从来不理会。

今日也是直接隔断了来自底层石牢的声音,心平气和地打坐,慢慢完成星楼的修行。

观衍前辈帮他筑造星楼,当然是好事。但缩短了自己亲手筑造的过程,又难免失之掌控。自星月原之后,姜望一直在弥补的,就是对自己这座星楼更细节、更具体的把握。

在细致的雕琢中,去追溯那从无到有的过程。

当他睁开眼睛,眸中星芒流转,而又隐去。

剑光照眸,刹那间锋芒毕露,而后又沉没在清澈如水的眼睛里。

“水底”又有黑白两色的阴阳鱼,一闪即逝。

最后归于宁定。

或许可以聊聊了。

姜望这样想着,一步已踏至星楼底层,用足尖点了点地面,一整块巨大的石板,就变得透明起来。

让石牢中的森海龙神,能够清楚看到石牢顶部的自己。

“原来吾在汝之星楼底座。”

这是时隔这么久再见后,森海龙神所说的第一句话。

相对于曾经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这一次祂的态度是很平等的,并没有“蝼蚁”、“蝼蚁”地乱喊。

但姜望显然并不满意这个态度。

“看来你还没有想好要以什么样的心态跟我说话。”

他只说这一句,便干脆地将石板转回原样,而后更是直接离开了星楼。

干脆得像是根本不在乎龙神的价值。

将森海龙神的“小兄弟!”、“小爷!”,全部丢在了身后。

熬龙是个技术活,姜望希望自己不要心急。

而后是太虚幻境里的几场战斗,而后是道术的研究……

一夜就这样过去。

……

……

次日左光殊来得很早,几乎是姜望的乾阳之瞳刚刚收工,他便已经在小院外敲门了。

由此大约也可以窥见,屈舜华的话语,在他心里还真的是很有一些分量。

“怎么这么早?”姜望明知故问。

“我经常都是这么早的。”

“那左公子这时候登门,有何贵干啊?”

“那闲着也是闲着……”左光殊吭哧了半天,说道:“咱们出去转转。”

“我可不闲,我挺忙的。我还要背诵经典,还要修行,还有道术,还要争论剑台排名……”姜望很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哎你来就是了!”左光殊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就往外拉,不肯再听他废话调侃。

姜望满脸是笑:“好好好,我跟你走,别把我衣服扯坏了。这可是宝贝!”

待左光殊松了手。

他又很欠揍地道:“你好急啊?”

“很少有空约会吗?”

“是不是淮国公管得严?这可不行,回头我得劝劝他老人家。少年慕艾,怎好拦着……”

两个人一起上了马车,左光殊气得不跟他说话。

“给我介绍介绍黄粱台呗,我还没去过呢!”

“小光殊?”

“殊殊?”

“阿殊?”

姜望魔音灌耳,使劲撩拨:“欸!弟妹说到时候还有几个朋友一起……都有谁啊?”

“什么弟妹呀。”左光殊憋不住了:“你不要乱喊!”

姜望一脸无辜:“那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不该这么喊呢?”

左光殊瞪了他一眼,终是道:“还有夜阑儿,楚煜之。”

经过前段时间在山海炼狱的同甘共苦,姜望对左光殊的性格是越来越拿捏得清楚了,左光殊对姜望,也慢慢从炸毛到习惯。

若说观河台上,有谁未登台而闻名天下,也就一个号称大楚第一美人的夜阑儿了。

列国队伍还在观河台的时候,楚街总是最热闹的。各方公子,都想方设法地往楚国队伍里凑。

姜望就曾经目睹过填街塞梁的拥挤盛况。

其人绝美如此,见者无不痴然。

俨然有天下第一美人的声势。

姜望在天下之台确实见过此人,的确是容貌无双。不过因为太虞真人李一的横空出世,各国参与三十岁以下无限制场的天骄,都没什么机会展现实力,不得不说是一件憾事。

但姜望此来楚地,可没有什么亲近大楚第一美人的心情。

这夜阑儿传说跟楚帝有些不明不白的关系,但不知为何又未入宫……无论真假,他都不想惹麻烦。

“怎么还有夜阑儿?”姜望略略皱眉。

“她跟屈舜华是闺中密友啊,常在一起聚的。”左光殊随口道。

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又提醒道:“你可别动歪心思。”

这话才出口,便听得姜望道:“那她要是跟屈舜华一起进山海境,我可没把握打服她们。”

左光殊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确低估了这位姜大哥的意志力。

那可是大楚第一美人!

怎么会第一个念头是打架的?

难道这就是姜大哥快速变强的奥秘吗?

愣完了他才反应过来,怒道:“你打屈舜华干什么!”

姜望眨了眨眼睛:“进山海境之后,不是各凭本事吗?不是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吗?”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小光殊啊,不是为兄说你。感情归感情,山海境归山海境,不要混为一谈嘛!屈姑娘想来也是一个明事理的,大家山海境里公平竞争,出来之后再续前缘,岂不妙哉?”

左光殊想了想,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姜望又很是认真地道:“等会要找个机会让夜阑儿显显身手,神临境修士我们肯定不是对手,但是如果能够提前有所针对,再加上山海境里的特殊环境,未必不能叫她吃点苦头!”

“我们这次是朋友聚会……”左光殊弱弱地道:“大家都是给你接风洗尘的……”

姜望正要讲一些勇争第一、不要被情感束缚之类的话。

左光殊又接道:“而且,打破寿限之后,就无法进入山海境了。所以夜阑儿是不参与的……”

“哦,这样。”姜望摸了摸下巴,又道:“那个楚煜之呢,实力怎么样?等会我试试他的身手。”

早前参加黄河之会时,他也略微了解过楚煜之。知道是一位军伍出身的修士,也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前途,不过没有王夷吾那样的运气,未能拜得一位军神做师父……

但也只知道这些,对楚煜之的具体实力,却是不了解。

尤其现在都已经是道历三九二零年了,想来也该今非昔比才是。

到底成色如何,终究还是要用刀剑检验。

“别试了……”左光殊有些无力地道:“都算是朋友。”

他开始有些后悔答应屈舜华宴请了。

姜大哥怎么这么好斗?!

这是奔着让他妻离友散去的吧?

姜望则自顾自地道:“不知道屈舜华实力如何,你说她当初跟项北交手,是藏了杀手锏?说说看,她的底牌是什么?我想想看如何针对……”

“我们就单纯吃个饭,行吗?”左光殊很用力地打断:“黄粱台的美食是一绝!”

这话总算让姜望收敛了些战意:“有多绝?”

左光殊也乐于转移姜大哥的注意力,很是热情地解说道:“一桌菜式,演尽酸甜苦辣,百味人生!”

“还有这等菜式?”姜望兴致大起:“他们允许打包吗?”

“……”左光殊道:“一般来说是只能在店里吃的。不过也不是不能商量,因为是屈家的产业……”

姜望点点头,拍了拍左光殊的肩膀:“不错!”

左光殊一时竟有些受宠若惊,只不知这位莽夫大哥是说黄粱台不错,还是说屈家不错。陪着小心道:“那你等会别动手,行吗?要是不小心砸了店,屈舜华面上须不好看。”

“那你还能不放心为兄吗?”姜望宽慰道:“我是个不爱生事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等会你跟你家屈舜华好好相处便是,我就带张嘴去吃饭,可好?”

“欸!”左光殊自无不应之理。

黄粱台是郢城最顶尖的酒楼之一,号称是一顿饭的工夫,就能让食客感受一段人生。

可惜每日只开三桌,完全供不应求。

这才开春,排期已都排到了年底去。

但屈舜华亲自设宴,自不会没有位置。黄粱台今日是专门另开一桌,以待贵客。

姜望跟着左光殊下了马车,便见得一座高台拔地而起。

以石墙围住,占地之广,竟一眼看不到头。

马车停在石阶前。

左光殊走在前面带路,姜望左顾右盼,打量着黄粱台附近的环境。此处商铺林立,行人如织,颇见繁华。

拾级而上,便见得一扇古香古色的门户。

大门之前,恰好有一行人正往里走。

其中一人听得动静,回头瞧来,便看到了华袍俊面的左光殊,哈哈一笑:“我当是谁!这不是左家稚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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