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大部分恶劣的环境困局,前者只需要消耗资源来适应,后者只能消耗性命。
这就是区别所在。
所以为什么说那些世家大族普遍能够看到天才,因为他们的天才,一定可以成长为天才。而那些出身不够的天才们,未必能等到发光的时候。
当然,到了诸如斗昭、重玄遵这种绝世天骄的层次,就不是单单家世好就能培养得出来的了。
天赋、努力、才情、机缘,缺一不可。
在山海炼狱之中适应性修炼了足足十八日,终于迎来了出关的时刻。
要不是顾忌在小弟面前的尊严,姜望几乎热泪盈眶。
他不是一个不能吃苦的人。一路走来什么样的困境没经历过?但也受不了这么天天变着花样的来……
以至于对凰唯真的敬畏都少了很多,甚至怀疑凰唯真是不是有什么变态的癖好,要搞一个这么故意折磨人的山海境。
随手一抓,将自己和姜望身上打湿衣发的水滴都抓走。从水之炼狱中出来,左光殊的心情明显比从其它炼狱出来更好。
因为这是他切切实实可以在姜望面前占到优势的炼狱了。
眼睛明亮,笑容可爱:“怎么样?修炼效果很好吧?”
最后连衣发都护不住,被水打湿,足见在彼方炼狱里的艰难。
姜望不冷不热地道:“还行。”
左光殊一边沿着甬道往外走,一边随口道:“我们可以去郢城了,一来休养身心、调整状态。二来,我爷爷早想见你。”
姜望作为沉默寡言的兄长,言简意赅——
“可。”
走出山海炼狱,将那扇巨大的石门留在身后。
姜望有一种强烈的解脱感。
真想直接幕天席地,躺在地上好好睡一觉。
但毕竟要维持兄长的尊严,故而不仅没有放松,反倒一脸的意犹未尽,甚至还频频回望、依依不舍。
“走了走了。”左光殊拉着他:“我们下次有时间再来。”
“没事没事,没时间也可以,为兄倒也不强求……”
石质塔楼上,“疤叔”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人走远。
身穿水蓝色华袍的俊俏少年,比旁边风姿潇洒的青衫男子,低了约莫半个头。
前者拉着后者的衣袖往外走,一路嬉闹,不停地斗着嘴。
脸上有一条巨大刀疤的他,看了很久很久。
……
……
楚都曰“郢”。
古来王者所居。
自然是南域第一城。
不似临淄城那么高大雄阔,却是一座绮丽梦幻的城市——
屋舍如美人,色彩缤纷。
看飞檐斗角,跃于青雀。
有妆月彩楼,彻夜悬灯。
见飞天龙舟,星海遨游。
神女之山,遥望云梦之泽。
垂幽之瀑,怀拥霜角之犀。
花车游于长街,俊男美女踩大鼓而舞。
有雄壮大汉勾拉琵琶,声声激烈如征伐。
火红色的祝融树,高约数百丈,据说历史比楚国更悠久。
巫祝覆以花面,唱着楚地千百年不歇的乐曲。
……
姜望是见过世面的。
悬空之寺,三百里雄城,能够飞行的至高王庭……
可没有哪一座城市、哪一处建筑,似郢城这样华丽。
它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灵感的眷顾,是美的具现。
甚至可以说,它重构了姜望对于美的印象。
用言语怎么能够形容这座城市呢?
如何才能表达它万分之一的华美!
《史刀凿海》中寥寥几笔的记载,在姜望亲眼目睹这座城市之后,一下子鲜活起来。
“一见难再忘!”姜望忍不住赞道。
坐在玉线勾纹的华贵马车中,大楚小公爷看着他左张右望、目不暇接,眼睛里漾起笑意。嘴上却道:“你还没看到更美的呢。若是除夕来,神女峰起雾,霜角犀过街,天上有凤凰飞!”
姜望露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惊容:“真凤凰?”
小公爷矜傲一笑:“自然!”
姜望只能惊叹,无法想象。
说起来这几年的除夕,他几乎全部是在路上度过了,还真没有具体感受过哪座城市的除夕氛围。
唯独印象深刻的……在雨中。
左光殊的马车,在郢城自是通行无阻。
所以当它被拦下时,才格外叫人惊讶。
“怎么回事?”左光殊的声音虽不很成熟,但此时却也很见威严。
车夫在帘外回道:“小公爷,是……”
“是姐姐我!”一个悦耳的声音道。
“这些日子你躲哪……”
姜望眼前一花,一个高挑的女子便挤进车厢里来。
她见着姜望,也是愣了一愣。
……
……
……
这章最难写的,是描写郢城的那一百四十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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