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必解释,因为他是太虚阁员。
事实上纳兰隆之究竟多大年龄,究竟长什么样,直到现在,姜望也是不清楚的。今天才算是第一次坐下来聊天,而完全颠覆了过往两次见面所建立的印象。他完全无法确认他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
这个古老神秘的宗门,虽然一直存在,却在历史上很少留下痕迹。
相较于堆积兽尸的雪寂城,和厮杀不歇的冰阳城,气氛宽松、安全稳定的寒花城,繁荣几乎是一种必然。
但纳兰隆之当初还参加过龙宫宴,虽然全程非常低调,没有任何显眼的表现——一如在迷界战场上的中规中矩。
姜望举起半透明的冰杯,慢慢饮了一口冰焰酒,让思绪泠泠散开。
姜望道:“我是代表太虚阁,为太虚幻境在雪国的铺设而来。如今天下勠力,人道汹涌,整个现世,唯独西北缺角,就缺在雪国这里。太虚阁上上下下,都很苦恼。”
继续喝酒的人,也包括姜望。
他翻开一只新的冰杯,为谢哀也倒了一杯酒,声音平缓:“我是该惊讶于你突然出手,还是该惊讶,纳兰隆之竟然能从你手上逃得性命?”
太虚派在雪国建设的两座太虚角楼,则在另一座名为“雪寂”的城池里。那是城如其名的冷寂,整个城域都没有多少人。雪国对外出售的雪兽血肉,基本都贮存在那里。
便只这一句——
“不是不适合,是不能。”纳兰隆之认真道:“但以姜真人的修行速度,或许有一天会知道。”
而冬皇证道之后的第一战,便是远赴荆国本土,挑战龙武大都督钟璟。正是这一战,中止了荆国的西扩战争。
酒喝了三杯,闲话听了四五茬,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想等的人也没有等到,但耳边却响起一声——“姜……真人?”
此时他所在的位置,名为“问仙楼”。
他一再地认识到——人生是一场孤旅,修行者总在独行。
离开龙门书院后,他就直飞来此。
或许更应该尊她为——冬皇。
它是雪国面东最大的窗口,是境外之人与雪国交流的最大门户。
而天碑雪岭,正是谢哀转世前身许秋辞的道常
神临境的纳兰隆之,不可能在冬皇手下保命。
雪国已经成为西北五国联盟背后强有力的支撑——另一个支撑点是景国。
他拱了拱手,风度翩翩地道:“在下纳兰隆之,有幸同姜真人在迷界并肩作战过。不知真人是否还有印象?”
而他的剑,让他敢于面对世间所有。
所以这座城池也是鱼龙混杂。穿梭着各色人等,不乏豪客酒徒、杀手巨贾。
姜望看着他:“所以纳兰兄付出所有,是要追求什么可能?”
这就是雪国第一美人,登上过道历三九一九年黄河之会的谢哀。
姜望道:“我有一位故友,名为苏绮云,昔年在森海源界所结识,多年无音讯。不知现状如何?”
太虚阁员的身份,足以确保他在现世任何一个地方的安全。有杀太虚阁员者,则视公推太虚阁员的诸方势力于何物?
姜望接触过苏绮云,现在也算接触了纳兰隆之,这两位都是偷天府的弟子。但对于偷天府,他仍然没有任何认知。
姜望皱起眉头。他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熟悉,但竟认不得。对于他现在的修为来说,这是一种太难得的体验。
面对眼前的真君,姜望表现得异常平静:“值得我惊讶的事情太多,令我不知先惊讶哪一点。”
剑阁三万年,血河宗五万四千年,偷天府什么时候立宗,却没人能说得清。这个宗门就像眼前的纳兰隆之一样,也会天下行走,也会出现在各个角落,但并不掀起波澜。
偷天府不是不为贼吗?
姜望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伸手去取自己的太虚勾玉。
寒花城里的冰屋,多数埋半截于地下,这是御寒的需要。冰屋屋顶则是雕刻种种雪兽,千奇百怪,别有风情。
但毋庸置疑的是——照无颜走上杂糅百家的这条道路,谢哀给予了至关重要的影响。
现在这副样子,姜望自然是记得的。
他极有界限感,既表达自己来雪国的目的,说明只是偶遇,又不过问姜望的行止。
或许是因为冬皇在神霄世界的隔空出手,或许是因为太虚幻境在雪国受阻,或许是因为出发之前斗昭给的情报费……也或许只是无端的猜想。
是的,姜阁员已经驾临雪国。
他又亲手为纳兰隆之倒酒,嘴里道:“上次迷界逢君,战况紧急,我有一事忘了相询。”<div class="contenta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