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玄德又看向另外一侧的司马常御,常御立刻拱手,低声说道:「窦翁,这其中不对。」
「哦?」窦玄德淡淡的应了一声,平静的问道:「如何不对?」
「大理寺明文,检验尸体,需由仵作仔细勘验,然后向县尉禀报,之后由户曹参军出具相关文书……」常御脸色有些难堪,说道:「哪有只是稍作验看就判定失足落水的,而且还不让家属领走尸体……还有,蟒肠河河底尽是淤泥,如何会刮的遍体鳞伤,而且……而且还有高氏失踪之女。」中文網
常御一句话就点到了案情的最关键之处,朱氏虽未多言,且言语混乱,但核心依旧是失踪的幼女。
窦玄德点点头,然后看向李绚:「南昌王如何看?」
「此乃扬州内政,本王不过一介过客,如何好参与内政事务。」李绚一脸的为难,但还是拱手说道:「窦翁执掌扬州多年,爱民如子,公正廉洁,政通人和,民康物阜,必不当有冤案发生。」
「嗯!」窦玄德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又看向朱氏,「啪」的一声,喝问道:「朱氏,就算你自觉广陵县衙有不对之处,也应当向扬州刺史府申报,如何又突然跑到都督府来,按你所说,你辰时赶到来蟒肠河,之后又去了广陵县衙,然后又来到来都督府,中间根本没去刺史府……说,究竟是何人让你来教申冤鼓的?」
「啪」的一声,四下的差役立刻大声喊道:「威武……」
朱氏猛的打了个哆嗦,哭声骤止,这才浑身发抖的抬起头,脸上满是畏惧,双手抱住胸口,低声抽泣的说道:「是广陵县衙的一位差役大哥……他说县衙已经知道阿耶的死因,但碍于……不能处理,所以只能以自杀结案……若是民妇想要找回女儿,就只能来敲申冤鼓,因为就是刺史府,也早就被买通了!」
朱氏再度低下头,低声细细的抽泣起来。
窦玄德的脸色瞬间无比阴沉。
被买通了,刺史府被买通了。
或许像朱氏这样的无知妇人根本不知,他这个都督府长史,本就兼任刺史一职,说刺史府被买通了,岂不是再说他也被买通了吗,这话要是传到朝堂……窦玄德下意识的看向李绚。
察觉到窦玄德的目光,李绚脸上为难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对着窦玄德拱手,然后看向朱氏喝道:「窦翁身为扬州首官,爱民如子,公正廉洁,必不当让此类冤情发生在扬州,你有何话,一次说完,不要吞吞吐吐!」
「对,碍于什么,究竟碍于什么,广陵县敢胡乱判人死因?」司马常御的脸色一时间十分的阴沉。
扬州上层诸多官吏,上层世家,统统都知,南昌王圣誉甚隆,每三日便有一封奏章发往神都。
虽不是内中详情,但无过这一路所见所闻,大大小小,有事便奏,这是无观风之职,却有观风之实。
南昌王如今就在扬州,就在扬州都督府,明日他就要离开扬州,可偏偏现在却有人来给他们搞事,
朱氏仿佛是真的被吓到了,抽泣声一下子低了很多,跪在那里,哽咽着说道:「广陵县衙的差役大哥告诉民妇,有人看到阿耶,昨日冲进了州城东南的一座大院,之后便再没出来……」
「大院,哪座大院?」窦玄德突然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只要不是无头公案就好,只要有线索,他立刻就能查出案件真相,找出杀人凶手。
如此,不仅无过,甚至还能在南昌王,在皇帝,在太子面前彰显公正贤能,还有,爱民如子……
「是康德坊,最大的那座院子,后面就紧挨着蟒肠河。」朱氏低着头,颤颤巍巍的说出了地点。
「司马,立刻汇通法曹,兵曹,即刻前往,查封那座院落,找到高氏小
娘。」窦玄德直接甩出了一柄令箭,脸色肃杀。
常御在朱氏说道那座宅院的时候,神色就有些发愣,此时有些手忙脚脚乱的接过,刚准备说些什么,这时候,就听李绚站出来说道:「窦翁爱民如子,赏善除恶,盖之如天,容之若地也!」
「南昌王过誉了,如今最紧要的,还是要找人。」窦玄德温和的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常御,低声喝道:「司马,还不赶紧动身。」
「喏!」常御沉沉的躬身,目光望向了一侧的李绚。
李绚却是一脸的轻松淡笑,仿佛一切和自己无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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