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殿外,李绚特意收拾了一下自己蟒服外套着的细麻短臂衫,黑色王冠上蒙着一圈白布也整理了一下。
脸色庄重,悲戚。
在宫人的引领之下,李绚小心的进入到了乾元大殿之中,头微微略低。
四周微微响起了晒晒声,整个宫殿里除了太监宫女以外,还有不少人,有护卫,史官,还有很多门下省的官员。
进入大殿之后,李绚瞬间就感到数道坚定有力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走到了大殿稍微靠前的位置,金色的珠帘挡住了李绚的视线。
没有丝毫犹豫,李绚立刻庄重的行起大礼。
“臣南昌王李绚,拜见天后。”一句话说完,李绚后退半步,全身跪服在地。
“平身吧。”声音清脆,但带着疲倦,审视的目光落在李绚身上,停留两三息,随即收起。
珠帘后的人影无所谓的摆摆手,放下手里正在批改奏折的朱笔:“南昌王是初八接到的通报吧,三日之内便从龙虎山赶到洛阳,真是难得。”
天后的语气很平静,很清冷,也很直接,直剖肝腑。
“臣与太子向来亲近,陡听噩耗,心中悲痛难忍,故而不顾一切的赶来神都。”李绚满是悲音。
“有心了!”上面的声音平和了下来,但依旧无情。
“这是臣该做的,臣本想昨日就去拜祭太子,但宗正寺让臣先来见驾。”
“过会儿去吧!”武则天目光微顿,随即轻描淡写的问:“听说你想去婺州?”
一句话,让李绚后背汗毛直竖,不过他早就做好的心里准备,直接深躬一礼。
“是!”稍作停顿,李绚才接着说:“母妃一直希望臣能振兴王府,臣也一直在竭尽的努力……臣父曾在婺州任职,家中还有几位当时的幕僚,应能帮朝廷早日平定祸患。”
“你觉得婺州的问题出在哪里?”
李绚心里一紧,略作思索后道:“江南道近年来风调雨顺虽偶有小灾,但无关大局,只是各地土地兼并之事时有发生,导致良家子弟流离失所,常会酿成灾害。”
“总有人贪心不足啊。”武则天言辞之中带着深刻的杀意,江南的事,什么时候瞒得过她的眼睛。
“的确如此。”李绚非常果断的应了下来:“近些年,从剑南道,到山南道,江南道,此类事情屡禁不绝,即便地方官员在努力遏制,但当地的豪族和胥吏总是内外勾结,盘剥黎民之财,甚是可恶,有些黎民之家一年忙到头,所得甚至不足一年之用,稍有天灾便是家破人亡,有心人再稍一煽动,叛乱立起。”
近些来,大唐天灾总是不断,旱灾,水灾,蝗灾,总是交替而来,也就是武则天和李治治理能力都还算不错,整个国家在维持着庞大对外战争的同时,还能努力的维持民众的生活。
也正是因为有种种灾害,有不少平民家庭无法支撑下去,最后被迫将自己的田地卖给当地豪族。
李绚这样的唐朝藩王,虽然在封地只有收税之权,但他们的职责却远不止收税这么简单。
他们不仅要时刻关注当地宗教,代表朝廷与宗教沟通,甚至还有时刻监控当地官吏和豪族的勾连。
“回去以后,写一份详细的奏本递上来。”武则天言辞当中的杀意丝毫不加遮掩。
她死了儿子,还有人在外面煽风点火,这个时候有人递上一把刀来,武则天立刻就会开刀杀人。
有的时候,想要站队,就必须要有清晰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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