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做刺客的,又有几个能有好下场,专诸,聂政,荆轲,豫让……他们家只剩他一个,没有十足抽身的机会,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李绚抬头看向刘仁轨,轻声说道:“而且他的身份隐秘,岳翁猜到的那个人未必一定是他,甚至可能是他前路上的挡脚石也说不定。”
“你还是坚持你自己的那一套。”刘仁轨看着李绚,突然一笑,随后摆摆手,说道:“其实不只是你,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越是对吐蕃了解越多的人,就越知道吐蕃的可怕。”
“但若是他未死呢?”
“此事还用我说吗?”李绚轻轻一笑,直面刘仁轨,说道:“吐蕃可没有大唐管的这么严,尤其是论钦陵和其兄离开逻些的时候,小道消息很快就会流传过去,而我的人,最擅长截获这些消息。”
这才是合格的间子。
刘仁轨诧异的抬头:“侥幸活着回来?”
大唐如今依旧是天下第一强国,早先虽然败在了吐蕃手里,被人打破了不败神话,但在正面作战之下,没人是唐军的对手,这也是为什么李绚建议稳健一些的原因。
刘仁轨身体靠在车壁上,无声感慨,别说是吐蕃,就是大唐在这种时候,又何尝不是风雨血腥满天。
“如此说来,朝中是打算行缓行之策了。”李绚有些明白了过来,皇帝终究还是认识到吐蕃地形的凶险。
“其实想要知道芒松芒赞的生死,也并非只有硬闯宫禁一条路。”李绚听着外面平静的街道,轻声说道:“芒松芒赞的御医,最新的消息,还是没有回家,前后加起来已经有五个月左右,而四周暗中盯着他家的人,已经有十几波了?”
“孙婿认为,要看吐蕃的局势如何,还是要看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
李绚点点头,说道:“不一定是论钦陵家族的敌人,很有可能包括他们自己的盟友,吐蕃国主死亡,整个国家很多事情都要面临集聚调整,有的人要扩大势力,有的人要收缩实力,有的人要联姻,有的人要杀敌,总会乱一阵。”
朝中真的以为能够控制住这样的人物简直是妄想,他们那种人冷酷到了极点。
刘仁轨看着李绚,难以置信的摇头,感慨道:“能和贤婿平手交锋的,又有哪个是简单人物。”
“从私仇来讲,他的敌人是论钦陵,而不是吐蕃那个快死的国主芒松芒赞;从公仇而论,芒松芒赞现在最好是老死,如果他真的被人刺杀而亡,矛盾激化之下,吐蕃国内立刻就会展开清洗,王族是没有机会的,禄东赞家族说不好就会被逼的直接登上吐蕃国王的位置,如此,吐蕃朝政更加运转,长期看,对大唐更加不利。”
“不是我,是陛下,这件事情很重要。”刘仁轨一脸郑重的看向李绚。
李绚摇头,叹息道:“我们从来就都只是合作关系,在吐蕃时,他是我的人,因为他需要提供后援;而离开吐蕃,他就不是我的人了,因为他一旦刺杀了芒松芒赞,甚至侥幸还能活着回来,那么至少是一个异姓王的爵位,哪里还是当年那个流浪四方的罪人,自然不会太依赖我,而我对这种人,自然也不会多管。”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一个王爵,你看得清,他呢……他的心很急,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会放弃吗?”刘仁轨目光死死的盯着李绚,然后说道:“你别告诉我,你不会去告诉他此事。”
刘仁轨摆摆手,说道:“你继续。”
李绚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他开口道:“我说服不了他去冒险。”
在这一刻,刘仁轨更像是一名朝中宰相,而不是李绚的岳翁。
说到这里,李绚平静的说到:“他了解孙婿是什么样的为人,孙婿也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为人,而且我们都了解,朝廷会是怎样的做法,所以掂量轻重,他是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吐蕃内部也有人想知道芒松芒赞的死亡详情?”
……
“论钦陵会派遣吐蕃精锐,这是肯定的,但是高原之上,论钦陵是不会急躁的。”刘仁轨面色凝重的微微摇头,然后说道:“作为一名优秀的统帅,克制心中的欲望是必要的功课,为了最后的大胜,任何的急躁就要不得,他们担心逻些的情况,但我们也要小心后勤补给,尤其是水源,所以到时候,他一定会和我们比拼耐心的。”
“至于逻些的事情,就算作战时,芒松芒赞死了,他们也不会告诉下面的部众士卒,甚至从一开始,在逻些就掐断所有一切可能的消息传播。”
刘仁轨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你别忘了,有个词,叫做秘不发丧。”
请收藏本站:www.bjzhongwen.com。笔尖中文手机版:www.bjzhongwen.com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