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司马问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战如意是青主点了名要入宫的妃子,现在又冒出这事来,不由试着问道:“陛下答应了?”
青主呵呵道:“无非是看中了牛有德的潜力,想以联姻的方式把牛有德拉过去,换了别人,门不当户不对,只怕嬴家考虑都不会考虑。堂堂天王为这种事情开口了,朕不会答应,也不好拒绝,把事情推给了破军,只要嬴九光能说服破军让左督卫放人,那朕也没什么理由再阻止。”
司马问天明白了,这等于是变相拒绝了,陛下暗中打声招呼,破军能答应才怪了。又问:“战如意恢复后,怕是没脸再呆在左督卫了。”
青主放步走下台阶,“嬴九光一起开口了,已经提了将战如意调出来的事,左督卫也不是能随意进出的地方,还是那句话,等他能说服破军再说吧。”
转眼数月之后,战平侯府,静修的殿门打开了。
负手站在外面亭子里的战平霍然回头,只见嬴珞环和老嬷嬷一起走了出来,双双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战如意已经恢复如初了,低着个脑袋跟在两人身后走了出来,白衣乖静。
战平松了口气,知道女儿已经痊愈了。
足足几个月的时间,几人轮流出手帮忙清除,才帮战如意将体内的‘哀意’彻底清除了干净。也得亏是纯粹的‘哀意’,若是七情六欲齐备的话,相融相济会借助载体不断滋养,生生不息,那清除起来才真叫麻烦。
尽管如此,战如意也还是差点丢掉了性命,若不是有足够修为的人相助,苗毅一下在她体内下了那么大的量,足够战如意悲哀致死,根本撑不了太久。
嬴珞环和老嬷嬷都累了,需要调养休息,嬴珞环回头看了看郁郁寡欢的女儿,又回头朝战平使了个眼色,示意开导开导,怕女儿受此奇耻大辱心里过不了这道坎。
战平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嬴珞环和老嬷嬷拖着疲惫的身体休息恢复去了。
战平走到战如意的身边,温和道:“如意,陪我走走,我们聊聊。”
战如意低头不语,默默跟在了他身边。被苗毅活捉后,她虽受哀意困扰,可是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是清楚的,只是控制不了自己而已,受此奇耻大辱,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比当年被苗毅一枪打败大千百倍。
自信满满而去,却被苗毅如同儿戏般给拿了,现在走出了冲动之后,也清醒了,如果说当年苗毅未能杀掉她是因为手下人及时将她救走了的话,那么这次纯粹是因为自己的家世背景原因,否则苗毅没道理不杀她。
父女两个漫步到花园中,战平看看异常平静的女儿,轻声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战如意慢慢摇头。
战平停步,抬手摁住了她的肩膀,面对着她,“抬起头来看着爹。”
战如意依旧摇头。
战平突然一喝:“抬起头来!”
猛然一声把战如意吓一跳,抬头怔怔看着父亲,瞪大了眼睛看着,从小到大父亲几乎没用这么重的语气对她说过话。
战平:“还想不想回左督卫?”
战如意终于出声了,不过眼眶也红了,“女儿只怕已经成为了天下人的笑柄,还有脸回去吗?”
战平:“有人说爹娶你娘,无非是攀龙附凤,为了奔个好前途,失了堂堂男儿尊严去委身裙带关系。照你这么说,爹哪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爹这些年岂不是苟且偷生?”
战如意惊讶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有点震撼。
战平见她有了别样情绪,单掌抚了抚她的脸蛋,“如意,祸福荣辱在我们的漫长生涯中其实只是一件经历,你外公早年曾受过胯下之辱,爹也曾苟且求生,那牛有德也曾受尽各种辱骂缩头不出,你这次被吊在旗杆上也算是一件屈辱,但这些屈辱真的重要吗?真的会像你想的那般严重?一条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有人没穿裤子,赤着下身从街道上走过,你猜别人会怎么看他?”
战如意惊愕,没想到一向斯文温和的父亲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回道:“自然会被人嘲笑。”
战平点头道:“那是肯定的!也仅仅是嘲笑一下而已,等他走过后,街道上的其他人顶多是当做谈资一番议论,随后都会各忙各的,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那个赤身而过的人对其他人来说其实并不重要,远不如大家自己的事情重要。而对那个赤身上街的人来说,他不当回事自然就没事,他如果因为一件衣服穿没穿好觉得出去丢人了,那只是他自己感觉到的荣辱,实际上他在别人眼里重要吗?他如果受不了别人的眼光,那只是因为别人在看着他,其实他在别人眼中真的不重要,仅仅是看看而已。如意,剔除你的出身背景,你和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没什么区别,你感觉到荣辱只是因为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其实你在别人的眼里,远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对那个赤身走过街头的人来说,他也许觉得是件耻辱,如意,如果你当时恰好在街头看到了这一幕,你这个旁观者的心中真的会像他本人那般感同深受深觉羞辱吗?如意,你在心中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战如意的确在心中好好回答了,答案是不会,甚至一回头做自己的事情去后,她也许不会再想到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