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阴世的追摄行动与和阳世一样困难,不同之处在于,和阳世的光澜经常被风雪吹散,而北阴世则常常遇到突发的岩溶,将光澜阻断,好在独孤太岳准备充足,神藏见光符带了上百张之多,便没有出现意外,追到了一座残破的鬼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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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姥入城了。
鬼城森森,城头竖着杆大旗,旗面残缺了大半,独孤太岳辨认多时,才认出来,此城名“桃丘”。
城名尚可一听,但进出城门的这些鬼物就很是不堪了,各种相貌奇形怪状,各种缺胳膊少腿掉脑袋,各种蹦走跳跃飘移,相当诡异。
独孤太岳是初见鬼城,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如果不是间或有别世合道出入正常,他还真难以克服心头那点既毛骨悚然、又恶心无比的不适感。
跟着同为炼虚的某个异世修士进了城门,对方还冲他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头一次来?”
独孤太岳道:“啊,头一次。”
对方道:“别怕,就当他们是妖就好了,莫为外相所惑。”
独孤太岳点了点头:“多谢。”
对方没再多说,顺着一条街巷走了,独孤太岳等了个城门无鬼的空档,再次打出神藏见光符,顺着茶姥反馈的气息来到一处废园外,查看四下无鬼,于是纵身上了一旁的鬼楼。
独孤太岳做过一些功课,在鬼楼上屏住气息,紧盯着荒原里的几座坟头,他知道北阴世的鬼修大部分都住在地下,门户便是立着石碑的坟茔。
这座荒园占地很大,几座坟茔都不小,尤其正中央那座大坟,碑高丈许,坟头至少也有六七丈阔,也不知是什么厉鬼的府邸。
一边盯着荒园,一边也做好了打算,取了地毡、头枕出来,若被荒园主人察觉,就说自己准备在这高楼上住几日,暂作栖身。
鬼城之中难辨时辰,也无日夜交替,独孤太岳猫在这鬼楼中,从高处远远盯了不知多久,忽见正中石碑向旁移开,露出道墓门,茶姥自墓门中出来,左右看了几眼,越墙而出。
独孤太岳也不急,盯着那墓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进去查验一番,正思量间,园外又有了动静,一袭黑衣自楼顶上方掠过,悄无声息,骇了他一跳。
这黑衣鬼手中提着个人,落在中央坟茔的墓门前,将那人往地上一掷,向墓中道:“离阿,我们被人盯上了!”
独孤太岳立时心头狂跳,准备随时以太岳金斗护身,而且他也听明白了,离阿之名,正是北阴世四月合道的三名鬼王之一。如果自己真被发现,恐怕难以生还了!
从黑漆漆的墓门中走出一位,身高丈许,身形雄壮,每一步都引来荒园、甚至独孤太岳藏身之处这座鬼楼的震颤。他披着残破战甲,甲片晃动中卡察卡察的磨响声,听得独孤太岳从舌根酸到耳尖。
“太常兄,这是何人?”他指着地上瘫卧者问道。
钱太常,这是北阴世四月合道的又一位鬼王。
线索终于串上了,茶姥是镛城世女仙,对镛城世灵眼状况知根知底,她今日来拜访的离阿和眼前的钱太常都是四月合道的鬼王,要说与灵眼盗掘一桉无关,独孤太岳怎么都无法相信。
“来时发现他跟在我身后,也不知是谁,顺便提了过来。”钱太常在那人身上一拍,顿时引发一阵惨呼。
“为何跟着本王?说出来免你吃苦。”
“大王误会了,小修乃一介酒商,并非刻意跟随,实是想向大王荐一灵酒。”
“还敢说谎?远远吊在本王身后,自阴风峡至此,盯了五六十里地了吧?”
“小修冤啊,绝不是盯着大王,大王其行甚速,小修追之不及……啊!”
又是一声惨呼,被钱太常在额头点了一指,疼得惨呼连连。
此人第一句回答传出来时,独孤太岳就知道是谁了,罗学士身边亲随门客,符师愚生。
而且他也知道,接下来愚生会说些什么,又听了几句,听到愚生再次重复了阴风峡这个地名后,独孤太岳小心翼翼从鬼楼的另一侧轻轻向下,一尺一尺,一层一层,尽量不催动真元,不使用道法,扒着栏杆、窗灵、檐角,悄无声息的落地,一步一步逐渐远离……
然后加速离去,到城门下时,又瞥见了之前入城时见过的那位修士,匆忙打听了阴风峡的方向,拼命赶去。
这应该是独孤太岳印象中赶得最快的一次路,五六十里路,不到一刻时便至,刚入峡口,便听有人招呼:“独孤!”
果然在这里!
峡口内一处山坳下,正是罗凌甫和萧剑师。
“罗学士,愚生被钱太常抓了!”
罗凌甫脸色变了:“怎么回事?”
独孤太岳道:“我追查茶姥,一直跟到这桃丘城,茶姥有重大嫌疑,她去了离阿的墓穴,不知谈了些什么。我还没来得及离开,钱太常便抓了愚生去见离阿,所幸他只是起疑,拷问之下,愚生照预定答的话,我不敢再留下去,赶紧过来报信。”
罗凌甫点头道:“别乱了阵脚,一切如常。”
独孤太岳问:“酒准备好了么?”
萧剑师在旁道:“独孤记住,以此间阴风入酒、熔浆暖发酒,都在埋在地下,一共三十六坛,埋酒处都有标记。”
独孤太岳点头:“明白了。我这里还有一坛凤台贩售的极品灵酒罗浮白,也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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