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div>燕伯侨抵达扬州,望着高大的城墙驻足片刻,喟然感叹:“二十八年前我来过扬州,那时的扬州城墙还没那么高,差不多只有如今的七成。”
赵裳在旁道:“楚吴争战数十年,而今战况愈发激烈,尤其近十年来,败多胜少,落于下风。扬州是楚国支应州来战场的重城,南方来的军辎粮秣皆由此转运,故此楚人不得不防,由此不断加固增厚。”
燕伯侨有些意外:“你倒是知道得不少。”
赵裳抿嘴一笑:“家父是晋国赵氏之主,为中军佐,儿时我便随家父参加过两次大蒐。当时的梦想,便是随家父出征。可惜十二岁时,被发现有制符的天分,便被家里送入临淄。”
蒐就是大规模行猎,诸侯各国的大型田猎,实质上就是大规模演兵,因季而不同,春称蒐、夏称苗、秋称狝、冬称狩,晋国春蒐最为有名,也最接近实战,想要威慑哪个不开眼的诸侯,便于春时到对方的地盘上春蒐一次,往往就能令对方赶来会盟。
燕伯侨不由莞尔,捋须笑道:“原来是家学渊源,技痒尔。”
他说的是赵裳被罚役的罪名——擅涉国战,其实何止于“擅涉”,她直接加入了代国大军,征伐中山时极为骁勇,有不少首级斩获。可惜表现得出色也不好,被中山国认了出来,诉于学宫,于是被学宫带回临淄,罚役三年,成了燕伯侨手下又一个劳动力。
正说笑间,吴升、随樾和薛仲迎了上来,吴升昨夜得了罗凌甫的书信,知道由这位燕奉行查办,悬着的心早就放回了肚子里,早早便在城外等候。
走近时,忽然发现了燕伯侨身后的王囊,不由就是一愣。
所谓仇家见面,分外眼红,王囊和吴升顿时便以目光斗了一场。
吴升感觉很是怪异,心说这无缘无故的,燕伯侨怎么把王囊这个苦役给带过来了?这不是给我添堵吗?
行礼之后,燕伯侨笑道:“小孙行走,你和王丹师在学宫有些嫌隙,他因你之故,罚了不少年劳役,这次特意将他带来扬州,让他查你,岂不有趣?你可要小心些了,哈哈……”
吴升简直无语了,不管什么目的,你带也就带了,怎么还当面挑明了?这多尴尬?
你真是来给我添堵的啊!
之前高枕无忧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身旁的随樾和薛仲也很是莫名惊诧,皆感尴尬。
吴升试探道:“奉行远道而来,一路劳顿,扬州东北鹿鸣泽,乃学舍产业,景色优美、地方安静,这两年大力修缮,还算不错,我们打算请奉行移驾彼处,先歇息几日?有关案情,我们也在那里细细禀告。”
燕伯侨摇头:“不妥,老夫在仙都山上住得厌倦了,正要沾沾烟火气,你却安排老夫去僻静之处,那老夫下山做甚?就去你们学舍。”
燕伯侨入城后,谢绝了扬州权贵豪门的邀约,住进了扬州学舍的酒肆,学舍本舍就在对面,酒肆后院也早就做好预备,打理得干净了。
吴升原本准备大排酒宴,邀城中名流前来相陪,同样被燕伯侨所拒。特意从小东山回来筹备接待的专业人士丁冉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大夫,咱们那些准备,是不是不合时宜了?”
吴升也有些拿不准,让丁冉再等等,自己重新进了燕伯侨居住的小院,正打算再试探一二,燕伯侨直接招呼:“小孙行走,来,我看你这里还有池塘,里面有鱼,陪老夫去钓鱼。”
燕伯侨还是那套老办法,折根柳枝就往水里甩,然后一条鱼、一只虾,很有规律连着咬“钩”,一串一串提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