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今国中本就有乏资望深厚的勋贵元老主持局面,而他们之所以拥从独孤信和赵贵返回关中夺权,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眼下情况虽然有些不利,但只要能够联络到那些潜在的助力、操作得宜的话,直接在同州就能将局面给控制下来。
独孤信和赵贵这样的柱国,可不仅仅只是凭着战功担当此位,每一个柱国就意味着一张关系错综复杂的人脉网。他们与大冢宰势位等夷,某种程度上而言甚至可以说是大冢宰的平替,而独孤信还有太原王李伯山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外援,在当下而言更是稳定内外局面的不二人选。
不过他们终究不是名正言顺的返回关中,临阵脱逃这种事情无论在什么情况和语境下都有点说不过去,再加上所率领回来的兵力实在不多,想要公开露面并掌握权力,当然也少不了去拉拢集聚力量。
这件事对独孤信而言也并不困难,他甚至不需要作更多的试探拉拢,只要能够通知并说动其婿子宇文毓配合行事,就能立即掌握可观的力量。
但是同行的赵贵虽然因为太原王的缘故、甘愿配合独孤信行事,自认低其一等,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愿意完全的沦为附庸,尤其他和李伯山的关系也实在谈不上有多好,想要在接下来的局面当中还能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那就要在变化当中发挥出关键的作用。
所以当独孤信安排家奴尝试联络宁都公宇文毓和其他几名待在同州的心腹的时候,赵贵也在心里默默整理出了一个名单,并且安排与之同归的督将宇文盛代他前往联络。这当中最为主要的,便是同样作为宇文泰婿子而担任禁军武卫将军的赵贵次子赵永仁。
因为眼下所掌握的力量还比较弱小,所以独孤信和赵贵也比较小心,做出了这些安排后也并没有继续逗留于朝坂,而是留下几名亲信后便转移到同州乡里暂且隐匿下来,等到人势聚结起来之后再露面定势。
但是如今的同州城也正全力戒备着,虽然未必能够监控所有人事,但一些关键的人事还是处于严密的监控当中。
像是宁都公宇文毓的宅邸便一直被中外府所监视着,倒不是为了防备独孤信,而是担心亲近太原王李伯山的时流或会在城中暗中搅事,却反而意外的将独孤信的信使抓捕下来。
至于赵贵方面马脚露出的则就更加可笑,当宇文盛在城中活动一番,好不容易联络到赵永仁并将自己来意道明的时候,反而被赵永仁认为其人乃是欺诈而将之捉拿下来送交中外府。
至于其人做出如此判断的理由也很简单,众所周知他们一家乃是大冢宰忠诚拥趸,且与太原王李伯山向来关系不佳,其父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时刻派人来联络他搞这样的事情?
姑且不论赵永仁这一番逻辑立不立得住,起码独孤信与赵贵的行踪和意图自此便彻底的暴露出来。
中外府内,在听完宇文盛等人的招供之后,宇文觉神情变得更加忐忑紧张,拉住李植的胳膊便疾声道:“没想到局势更加恶劣,前事诸种准备仍然不足,司录可还有计教我?”
李植这会儿思绪也变得颇为紊乱,只看独孤信和赵贵竟敢私自潜逃归国,也可以判断得出大冢宰必然情况堪忧。如今对方已经出招了,如果他们这里应对不好,只怕整个中外府都将要就此崩溃。
“唯今之计,暂且休论其他,还是要尽快将大司马、大宗伯缉捕擒拿下来,严防事态进一步失控才是正计!”
李植能为大冢宰宇文泰所看重,本身的才智能力当然也是不俗,只不过在许多问题上因为欠缺李泰那样的前瞻性和大局观,才显得有些鼠目寸光、急功近利,但在面对这种复杂局面的时候,还是能够在第一时间便抓住问题的重点。
他一边回答着宇文觉的问话,一边在脑海中盘算计议:“此二人在国中势位隆重、资望亦高,一旦任由他们喧闹滋扰,国中情势必然大乱!幸在幸在他们仓促回奔,势力仍然微弱,尤需从速诱捕,决不可再任由搅扰人情!既然大司马有意挟持君上以自尊,便且以此诱之,使之主动来投……”
讲到这里,李植脑海中的思路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独孤信只凭这么微弱的力量便想搅动同州局面,可见对他们同州留守诸众之看轻。如若能够趁此布局将独孤信控制下来,那么接下来在与山南道进行交涉的时候,他们也能增加一个极大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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