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div>楚希声带着一群人,走出胜负楼的时候,他身后就有人皱紧着眉头,神态略显不安:“堂主大人,这二人好歹是按察使与本郡郡丞的亲卷。您这样做,是否太不给面子了?”
楚希声凝目看了那人一眼,发现那是左青云留下的一位荷官首领。
所谓荷官,又称庄荷,是在赌场内负责洗牌,发牌,摇骰,杀赔的。
不过楚希声已改变了经营之法,胜负楼不再坐庄,楼里面的荷官主要是服务,帮客人们监管是否有人作弊。
楚希声忖道还是该给个答复,让这些人安心做事。
在这些草民眼里,堂堂的东州按察使就是天。
不过就在他开口之前,鲁平原就神色冷然道:“混账!这话是你该问的?还有,你该叫少旗主!”
鲁平原现在负责管理南街庙市的事务。
所以这荷官首领,算是他的手下。
此人擅自出言,让鲁平原颇为不悦,他朝着楚希声一抱拳:“要我说,少旗主今日的处置还是轻了。那个元鼎,应该直接打断手脚。而今少旗主的身后,已不止是西山堂,还有整个铁旗帮!今日少旗主让了,西山堂与铁旗帮颜面何存?且这两人不知分寸,欲壑难填,少旗主让了一回,就一定会有第二回。
如果我们不给,还是要得罪,如果继续忍让,那铁旗帮的脸,就得被他们踩到泥地!以后是个人都得向我们伸手。那东州按察使确实威风,却也威风不到我西山堂的头上。我西山一万套弓刀,铁旗帮五百条大船,五万多兄弟,可不是摆着看的。”
楚希声闻言颇觉讶异,吃惊的看了鲁平原的一眼。
他没想到这位鲁坛主的言辞会如此激进,堂堂的‘东州按察使’在他语中似乎什么都不是。
不过楚希声却颇为满意,这是一个聪明人,可惜就是有点胆小,话里还是露了怯。
那荷官首领闻言一愣,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神色惶恐的一礼:“是小的想岔了,请少旗主勿要见怪。”
“无妨。”楚希声大度的微一抬手:“鲁坛主也说的极好,铁旗之威不容轻侮。那么鞭罚夏侯深与元鼎的差事就交给你了,记住要狠狠的打!”
鲁平原的脸顿时一黑,他有点想把刚才说出的话再吞回去。
楚希声则神色和煦的问荷官首领:“我记得你是胜负楼的荷官之首,也是三掌柜对吧?如今楼里面的荷官收入如何?心思可还稳当?”
这些荷官的收入,主要是靠赌台上的抽水。以往赌馆嬴的越多,他们抽的也就越多。
如今他让胜负楼停止坐庄,可能会使荷官的收入大降。
“收入只比往日少上一两成!”
荷官首领面上堆起了笑意:“胜负楼停止坐庄之后,那些赌客反倒多了许多。许多人认为我胜负楼公道,闻名而来,楼里的客流比以前多一倍。
现在不但抽水多,客人的赏银多。少旗主还允许我们与侍女,从卖出的酒水与吃食中抽成,所以收入没降多少,大伙儿也很开心。以往坐庄时的收入是高,不过客人动辄打骂,不如现在,赚钱赚得舒心。”
楚希声神色了然。
他在胜负楼的经营之法,就是现代那些夜店酒吧的套路,用天价酒水赚钱。
这些赌客兴致来了,不会管他们点的酒有多昂贵。
鲁平原也神色佩服万分的一拱手:“少旗主确实擅于经营!如今我们胜负楼的名声还没传开,否则客流还能超出现在一两倍。不过楼里面的桌台已经不够用了,我想再添一百五十张桌台,再招些侍女进来。”
胜负楼占地极大,其实还有许多地方都空着,再摆下一百五十张桌台绰绰有余。
楚希声却立时感觉到,身后投过来的两道凌厉视线。
那是陆乱离与楚芸芸——
“嗯哼,侍女可以招,不过我们胜负楼绝不做皮肉生意。”
楚希声感应到两道视线稍稍缓和,却还是神色冷酷,语气强势:“还有,赌台上一定要公道,绝不能坏了名声。你们一定要给我盯紧了,楼里的一应人等,谁敢勾结外人作弊坑人,帮规侍候。”
他随后稍稍凝思:“还有,胜负楼里面的那座擂台,平时也别空着。请一些舞女过来,那什么霓裳羽衣舞,七盘舞、长袖舞、巴渝舞、惊鸿舞、胡旋舞、菩萨蛮舞,每天晚上都要安排几场。”
楚希声估计那些赌客没心思看,却可作为调剂,提升胜负楼的格调。
现代的那些大赌城就是这么做的,自己照抄就是了。
※※※※
楚希声以为那位郡丞与按察使,怎么都得一两日时间才会有反应。
结果仅半日之后,当他登上铁旗帮的渡船,准备返回神秀江西岸的时候,新任郡丞就拉着铁笑生匆匆赶来。
这位郡丞大人与东州按察使同族,也姓夏侯,叫夏侯东。
夏侯东到来之后,姿态却是放得极低。
他先是让人奉上一大堆的礼物赔罪,随后温言致歉,再三保证会对他妹婿与族侄严加训戒管束。
不久之后,东州按察使的一位管家也匆匆赶来。
此人带来了东州按察使的一封亲笔信,那位按察使大人不但在信中诚恳致歉,还让楚希声代他狠狠教训他的纨绔劣子,以免夏侯深祸害他的清名云云。
除此之外,这位管家也携来了一份厚礼,林林总总加起来,价格高达二万两魔银。
到了这个地步,楚希声只能不为己甚,将元鼎与夏侯深都交给新任郡丞带走。
不过他的脸,前一刻还是笑意盈盈;下一瞬,当新任郡丞夏侯东等人离船而去,就变得阴沉似水。
铁笑声同样眼神凝重,他却笑着打趣:“怎么脸色难看成了这样?你又没吃亏,平白赚了好几万两。”
楚希声却眯着眼,杀意森森的摩挲着腰上的刀:“这几万两搞不好就是要命钱,我只愁打蛇不死,反留遗患。我自己也就罢了,怕的是给铁旗帮惹来大祸。”
似东州按察使这样位高权重的存在,要么不得罪,要么就要将之得罪至死!
将之彻底除掉,才是最稳妥的。
郡丞夏侯东与那位按察使把姿态放得越低,却越让他心生警惕。
铁笑声忖道六弟没说错,小楚是义气深重的英雄豪杰,却也不乏枭雄手腕。
如果小楚有意留在铁旗帮,真是继承铁旗帮的不二人选。
铁笑声暗暗叹息,脸上则笑道:“这话说反了,今日你的麻烦,都是源于旗主与我铁旗帮,为叔清楚得很。”
他随后长身站起道:“这位按察使与我们本来就不对路,得罪就得罪了。此人你不用管,自有我们总舵应付。只要旗主成功晋升四品,战力比肩地榜。那么东州的所有宵小群丑,都得向我铁旗帮低头。哪怕那位按察使,也得对我们礼让七分!”
楚希声闻言却蹙了蹙眉。
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铁狂人一人身上,其实让他很不安。
不过铁笑生说完这句之后,就踏着河面匆匆离去了。
他现在是个大忙人,忙得脚不沾地。
最近铁旗帮大肆扩张,铁狂人又专注于完善‘铁甲混元功’。
铁旗帮总舵的担子,大多压在了铁笑生身上。
今日他被郡丞请来,为元鼎夏侯深二人说情,已经耽搁了足足半天,误了许多事情。
楚希声此时却一招手,将鲁平原唤到眼前。
“问得怎样了?”
在郡丞赶到之前,他吩咐过鲁平原,拷问元鼎与夏侯深二人今日来南街庙市闹事的缘由。
鲁平原神色凛然的答着:“少旗主,他们二人口径一同,都说是自己想到的。他们以为我铁旗帮与秀水郡的众多世家争斗激烈,又深深得罪了本郡太守。
如今旗主大人晋升在即,少旗主你绝不敢在这时候节外生枝,再得罪东州按察使。所以他们想要试一试,能拿到南街庙市的生意最好,拿不到也能从咱们手里勒索一笔魔银。不过这不合理——”
他眯着眼道:“少旗主如今名动天下,威震秀水,就在几日前才刚重创隆衡。这二人再怎么愚纯寡闻,也该知少旗主你不好惹,绝不会任他们摆布。
还有,他们如欲勒索钱财,就不该把事情闹大,闹到古市集满城皆知,让少旗主没有退让的余地。”
楚希声微一颔首,又看向陆乱离。
陆乱离则手托着下巴,陷入沉吟:“我仔细看过他们两人,似乎有一点心灵幻术的痕迹,不过对方的手法很高明,我修为还低,没法在不伤及他们元神的情况下确定此事。不过今天这桩事,确实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
楚希声握刀的手,不由微微一紧。
有陆乱离的这句话,已经足够了。
楚芸芸的感觉没有错。如今的局面,确实是风雨欲来,暗流汹涌。
“此事我会委托吴媚娘查一查幕后之人,平原你自己也可着手试一试。”
楚芸芸让鲁平原监管南街庙市,可不仅仅因此人,是西山堂唯一会点庶务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