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尔等胆大妄为至斯!”王禀勃然大怒,举起拐杖便朝那中年武将当头砸去。
“哐铛”一声,中年武将偏过头,任拐杖在肩甲上砸断,说道:“不知末将做错何事,王禀相公要杖罚末将?”
“你,你……”王禀气得直哆嗦,直要晕厥过去。
徐怀见这人面熟,应该是王禀赶到州衙时站在葛伯奕身边的将吏,但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低声问卢雄:“此人是谁?”
“部署司厢都虞侯周琦……”卢雄说道。
经略使院下设部署司或钤辖司,乃路级常设统兵机构,周琦作为厢都虞候,从天雄军诸将单列出来,地位也要比都指挥使略低,却兼有斥候敌情以及宿卫司院等职。
周琦这人可以说是除葛家子侄外,天雄军出身最为葛伯奕所信任的心腹大将。
先杀人灭口,再使周琦陪葛钰过来讨人,说明葛伯奕对鲁国公继承皇位寄以厚望,绝不容落一点口实被外人抓住。
旁人或许为眼前的一幕震惊不已,朱沆、王番他们却也明白为何会如此。
王番也是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他没有想过拿捏今夜之事去要挟什么,也已经想小事化了,却不想葛伯奕却不惜摆出撕破脸的姿态,逼迫他们退让。
朱沆先将气急攻心的王禀搀住,朝周琦甩袖怒道:“鲁国公在那里,你们经直带他走便是,莫要以为你们已经杀人灭口,就没处申这理了!”
“末将便领鲁国公告辞了!”周琦不急不恼的先拱手施过礼,才走到官厅前请鲁国公跟他们离开。
徐怀手抓住破锋刀站起来,却见郑寿、袁惠道等人先警惕的朝他看过来,似怕他再次闯祸,他咧嘴笑了笑,朝鲁国公、葛钰、周琦那边啐了一口唾沫,看着唾沫在半空坠下,啐骂道:“都他娘什么狗屁玩艺!”然后施施然转身朝偏院班房走去。
潘成虎没有随徐怀转身就走,但看着徐怀的背景,心里也是感慨不已。
在鲁国公的身份挑明之后,朱芝、朱桐、袁惠道、许忠这些怂货都吓得跟筛子似的;郑寿要镇定得多,但依旧将这事视为莫大的危机,甚至将他们都遣开,显然是怕再冒犯到鲁国公。
王番、朱沆二人是恃理不亏,但对鲁国公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的。
而即便是王禀在知道暖香楼众被灭口后气急攻心、勃然大怒,但第一反应也只是将怒气撒到注定过来当受气包的周琦头上,这时候也没有说要阻止周琦带走鲁国公的意思。
却是徐怀真正的没有将鲁国公当一回事。
要说徐怀真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气愤之余能有这样的态度没什么叫人奇怪的,但潘成虎与郭君判从粮谷事始就已经知晓徐怀真正的面目,这一刻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触动?
或许这才叫气概吧?
人总是要在对比中才能体现出真正的高下!
“潘军使……”
潘成虎恍惚间听到郑寿唤他,转头见周琦、葛钰等人已簇拥鲁国公而去,他往郑寿那边走去,问道,“郑爷有何吩咐?”
“你去看住徐怀,这会儿莫叫他们离开;还有叫大家口风都紧些,今夜之事半个字都不得宣扬出去。你们要知道,污蔑宗室的罪名,绝不是轻饶的!”郑寿低声吩咐道。
“好咧!”潘成虎点头答应下来,往偏院班走来看到徐怀与徐武坤他们牵出马正准备离开,走过去拉住缰绳说道,“郑寿那怂货怕你这时候出去闯祸,叫我看住你,你就装装样子让我拖住片刻再走!”
“……”
徐怀任潘成虎抓住缰绳,他眺望远处昏黑不明的夜色。
监军使院今日第一次开张,便遇到这狗屁破事,底层役卒没有什么感觉,但袁惠道、朱芝、朱桐、许忠等军虞候以及朱沆之下的审刑诸吏,受此挫折,谁还有心气想着代表监军使院去约束那些骄兵悍将的军纪?
至于什么狗屎鲁国公赵观,还是经略使葛伯奕、武榜眼葛钰,此时是王谢,他们能知道三四年后自己的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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