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舍坐着一个人,却不是刘大顺。
那人看着史勋,微微笑道:“镣铐都拿来了,是等我动手,还是你把自己锁了?”
“指,指挥使,我那个……我都是为了掌灯衙门,那,那周大人不好招惹。”
“哪个周大人?周开荣?那特么是你家大人!”钟参垂着眼角道,“掌灯衙门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废物?要不是大官家给你封的千户,我现在就让你滚蛋!愣着干什么?把自己给我锁了,到院子里站着,别等我动手,别特么给脸不要!”
……
天明时分,周开荣带着一队儒生来到御史王彦阳的府邸,撞开大门,命令见人就抓。
不需要任何理由,光是抓捕佞臣这一条就够了。
抓住王彦阳就能给他儿子报仇,王彦阳肯定知道昨晚那名提灯郎的身份!
王彦阳的府邸很小,前后两座院子,算上婢仆也就十几口人。
可周开荣一个人也没抓到。
院子扫的干干净净,家具上也没有灰尘,灶台没点火,但是有柴火,锅里连米都下好了,证明有人刚刚还在准备饭食。
可人都哪去了?
周开荣在宅院里上上下下搜查一遍,连菜窖都没放过,却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王彦阳跑了!
谁给他送的消息?
他能跑到哪去!
周开荣兵分两路,让一部分继续搜捕王彦阳,自己则带着另一部分人去缉捕天章阁学士崔志明。
这人是王彦阳的同伙,他肯定知道王彦阳的去向,王彦阳甚至可能就在崔志明的家里。
等到了崔志明的府上,依旧空无一人。
缉捕崔志明是周开荣临时做的决定,崔志明为什么也能提前逃走?
难道身边人之中就有内鬼?
可这个内鬼怎么给崔志明送的信?
这次周开荣不说名字,只说缉捕佞臣,随即去了御史邱栋才的府上。
府邸还是空的。
周开荣也不挑拣了,且对着御史台名册逐一走了一遍,一连十几家都是空的,直到走到御史张竹阳家里,终于见到人了。
张竹阳在府上,妻儿老小几十口子人都在府上。
看到周开荣气势汹汹前来,张竹阳笑脸相迎:“周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
话没说完,一名儒生上前推搡一下,推了张竹阳一个趔趄。
张竹阳一愣,收去笑容道,且把后半句话说完:“不知周大人有何指教?”
周开荣道:“向你打听一个人,你可知佞臣王彦阳去了何处?”
张竹阳笑道:“想找王御史,只管去他府邸就是,在我门前吵吵嚷嚷作甚?”
一名儒生喝道:“你分明是有意包庇,王彦阳就在你家里,你若不服,敢让我们搜么?”
“这是要构陷我?你们擅闯御史宅邸,却不问问大宣律法?”张竹阳轻蔑的看着周开荣,说起罗织构陷的手段,这几个儒生在他面前实在不够看。
周开荣喝道:“我等乃天子门生,行事皆奉天子之意,天子之意就是法!张竹阳,把你家眷全都叫出来,让我到你宅子里搜查一遍,今天的事情就此作罢。”
张竹阳阴恻恻笑道:“周开荣,你这鬼话也就偏偏老实人,你当我张某人真怕了你不成!今天我就站在这,看你敢不敢进我宅邸一步!”
张竹阳不能让他进家门,他家里有太多金银细软、房契地契,都解释不清楚来源。
儒生们摩拳擦掌,正想上前抓捕张竹阳。
可周开荣没敢动手,他知道张竹阳这人当真不好惹。
他是六公主的人,六公主手下有红衣使。
而且张竹阳和各部官员都有来往,真招惹这样的人,容易捅了马蜂窝。
周开荣愤恨而去,张竹阳回到府中,擦了擦汗水,叫来管家道:“收拾金银细软,搬家!”
管家慌急道:“咱要搬哪去?我去准备车马!”
“不用准备车马,把东西放在院子里就行,有高人接咱们走!”
那位高人早就劝张竹阳搬过去,可张竹阳不听,他认为这事牵扯不到他。
现在看来不走不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家中细软收拾妥当,张竹阳带着一家老小站在院子中央,点燃了一根蜡烛。
地面腾起一片尘埃,张竹阳喊道:“把眼睛都闭上!”
众人一闭眼,消失在了院子当中。
……
周开荣走了一天,一无所获,回到社馆,当即下令:“今晚停止讲学,城中各社搜捕凶手,但有可疑之人,一律抓来,严刑拷问,掘地三尺,也得把这凶徒找到!”
……
中郎院里,杨武拿着灯笼,气势汹汹道:“草菅人命,你知罪?滥杀无辜,你知罪?贪赃枉法,你知罪?吃得太饱,你知罪?”
常德才怒道:“吃得太饱有什么罪?我看你就是吃得太饱了!”
杨武收去灯笼,摇摇头道:“差点气势,还是差了点气势,到底差在哪了呢?”
“就你这德行还想学主子?从头到脚没一点像的地方,今晚那群儒生满城抓人,我要给他们点教训,你跟着我去么?”
“去呀!”杨武赶紧换上了彪魑袍。
“若是去,可不能像昨天那样,吓得半天不敢露面。”
“昨天那是第一回,今天再让我好好练练,咱们多给志穹带几颗人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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