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抱着膝盖,抽泣道:“我死的冤!”
“你杀了一家十几口子人,怎就还说冤?”
姑娘连连摇头道:“那些人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杀得?”
“我不知道,我当晚和爹爹打了起来,然后我睡了一觉,等我醒来,他们就都不见了!”
“你为什么和你爹爹打了起来?”
“因为他要打死我娘,打死我妹妹,还要打死我。”
专打家人?这不是怒夫教么?
徐志穹又问:“你醒来之后,只是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怎就知道他们死了?”
“我在家里到处找,从晌午找到了黄昏,在柴房里看到了爹娘和我妹妹,家里长工和丫鬟也都在里面。”
找了一上午才找到?
徐志穹问道:“你家里没有血迹吗?”
姑娘摇头道:“没有,一滴血都没看见。”
徐志穹皱紧了眉头,这姑娘所说的话,有严重疑点。
对方收拾了血迹,收拾了尸体,手段做的如此仔细,怎么可能放过了这个姑娘?
徐志穹又问:“刑部怎么知道是你杀了人?”
姑娘道:“我出去报官,不知该去报哪个衙门,糊里糊涂去了刑部,说了事情,他们就把我给抓了。”
“把你抓了,你就认了?”
姑娘哭道:“他们打我,往死里打我!我熬不住了,我就认了!”
当真如此吗?
刑部的确判过不少糊涂案子,但不至于荒唐到这种地步。
见了原告打一顿直接定罪?至少也得先查出点蛛丝马迹。
徐志穹一瞪眼:“你是不是有所隐瞒?”
姑娘摇头道:“我都是快死的人了,哪还敢有什么隐瞒?”
徐志穹道:“你若跟我说了实话,我天天给你一盘鸡,一盘肉,你若敢欺瞒我,我让你剩下这几天生不如死。”
姑娘害怕了,缩在角落里,哆哆嗦嗦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每一句都是实话。”
……
徐志穹到深狱外面,叫来一个狱吏,让他取来这女犯的案卷。
刑部的案卷抄了一份给掌灯衙门,在史勋手里掌管,狱吏来回要了几次,史勋就是不给,还告诉徐志穹不要多管闲事,只管看管罪囚。
不给拉倒,我自己拿!
深夜,趁着史勋睡了,徐志穹找个老鼠偷偷潜入明灯轩,把案卷偷了出来。
这女子名叫施双六,六月初六生的,名字起得土气,但家境还算不错,他父亲施福开了个染坊,不算大富大贵,但全家衣食无忧,
事发当日,她去刑部报官,口供内容和刚才说的基本一致。
刑部之所以怀疑到施双六头上,是因为她的口供之中有一个重大疑点。
刑部发现的疑点和徐志穹一样,她在前院与她父亲施福发生口角,撕打之中忽然昏睡,醒来之后家人都死了,唯独她活了下来。
倘若真有歹人入户行凶,为什么单独放过了她?
这一点上,施双六没法解释,因为她睡过去了,不知道案发的过程。
刑部衙门也没有据此定罪,他们只是把施双六关押了起来,真正让刑部定罪的,是来自于一名证人的口供。
这名证人是染坊的一位老主顾,他来染坊取布,叫门不开,便推门进了前院,看见施双六拖着一只麻袋,往后院走。
起初他也没太当回事情,直到听说施福一家都死光了,这才跑到衙门去作证。
刑部在验尸的时候,发现施福的尸体的确在麻袋里装着。
以此看来,这案子断得不算糊涂,人证物证相吻合,这事情就是施双六干得。
可她头上的罪业怎么解释?
难道她的修为真有那么高?
能骗过罪业之瞳,至少得在五品以上,徐志穹的汗毛慢慢竖了起来。
嗒嗒,嗒嗒!
施双六在叩打墙壁,好像在呼唤徐志穹。
徐志穹扭动机关,打开了暗窗,施双六趴在窗口,对徐志穹道:“灯郎爷,你帮帮我。”
徐志穹听着不对,声音还是施双六的声音,可语气却不像此前那么笨拙。
“你让我帮你什么?”
“我要解手,衣裳解不开,灯郎爷,你帮帮我。”
徐志穹笑道:“你以前怎么解的手?”
施双六道:“灯郎爷是好人,却不愿意帮帮奴家么,奴家憋不住了!”
说话间,一股血腥气,顺着暗窗飘了进来。
之前看守她的提灯郎,貌似不是被吓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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