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玉瑶急忙申辩:“事出紧急,当便宜行事,再给儿臣两日时间,定能找到《怒祖录》,这便是证据!”
太子又问:“拿不出证据便要搜东宫,下次再听到些无稽之谈,是不是就要先斩后奏了?是不是就该取我人头了?”
粱玉瑶闻言,赶忙向皇帝施礼:“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意!”
昭兴帝沉着脸不作声,大学士喻国良出列道:“太子乃一国储君,公主此举,有逾礼制,当予惩戒!”
众学士纷纷出列:“臣附议!”
粱玉瑶不敢作声,大宣的臣子,脊梁还没断,别说她一个公主,就算在皇帝面前,也有不少敢讲理的硬骨头,尤其以御史台和各阁学士居多。
昭兴帝看着粱玉瑶,语气严厉道:“玉瑶虽属无意,但逾礼之罪难免,罚俸一年,在玉瑶宫闭门思过一月!”
就这!
率众搜查东宫。
当众搜太子的身。
最后只是罚钱了事?
徐志穹越发替太子感到心寒。
昭兴帝看向了徐志穹,点点头道:“果然年少有为,朕记住你了,去冰井务收拾东西,回掌灯衙门去吧,朕会找人转告钟参,朕很喜欢你!”
徐志穹退出天章阁,擦去一头冷汗。
昭兴帝很讨厌徐志穹,这点徐志穹看得出来。
但他允许徐志穹离开皇宫,这点徐志穹倒是没有想到。
回到冰井务,徐志穹立刻收拾东西,一刻都不想多留。
等快要出门的时候,却见太子来了。
“你这就要走了么?”太子很舍不得。
徐志穹笑道:“皇命难违,这是陛下的命令。”
“你救了我,我却还没谢你。”
“谢我作甚?你此前不也救了我么?”
“你把《怒祖录》到底藏在了何处?”
徐志穹一笑:“太子还想那卷竹书么?”
太子摇头道:“不想要,我永远都不想看见那东西。”
“此物由徐某暂为保管,殿下且当从未见过就好。”
太子低下头道:“我知道,你是皇城司派来查我的,我的事,你是不是都要说出去?”
徐志穹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还请殿下明示!”
太子道:“《怒祖录》的事情,能不能不说?”
徐志穹点头道:“我不说。”
太子又道:“安淑院有人的事情,能不能不说?”
徐志穹点头道:“我也不说。”
太子又道:“太子妃的事情,能不能不说?”
徐志穹垂下眼角道:“天地良心,我都没见过太子妃,却能说出个甚来?”
太子一笑:“说笑,都是说笑罢了,你要说,我又怎么能拦得住你?
你也是要回去交差的,都把《怒祖录》拿走了,怎会有不说的道理,说就说了吧,总之也算救过我一回了!”
徐志穹抬起头道:“你那双眼睛,不是能看见魂魄么?”
“能的。”
“你且看着我!”
“我看你作甚?就算知道你撒谎,我心里也只是更难受些罢了。”
“你只管看着就是。”
太子看向了徐志穹,血液灌注到了瞳仁里。
徐志穹端正神色道:“太子有《怒祖录》的事情不说,安淑院有人的事情不说,跟谁都不说!”
太子歪着头,盯着徐志穹看了好久。
“是实话!”太子有点不太相信,可他的眼睛告诉他,徐志穹说的是实话。
“对,是实话!”徐志穹抱拳告辞。
太子叫一声道:“且等等,你以后还来看我么?”
徐志穹道:“这却难了,你住皇宫里,我想见你哪有那么容易?”
太子道:“那我们还是兄弟么?”
徐志穹点点头:“是兄弟。”
“是亲兄弟么?”
徐志穹苦笑一声道:“怎会是亲兄弟?太子姓梁,我姓徐,咱们不是一条根上生的。”
“不是一条根……”太子一拍手道,“有了!”
“有什么了?”
“我去把太子妃摁住,你把她睡了,我们就是亲兄弟了。”
徐志穹愕然道:“从哪论的亲兄弟?”
太子道:“不是一条根生的,但两条根在一起待过,不也是亲兄弟么?”
徐志穹憋了许久,憋到忍无可忍,且与太子一起放声大笑。
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了。
在这乌云之下,刀斧时刻悬在脖子上,能笑出这一声来,徐志穹真心钦佩这位太子。
“殿下保重,千万保重!”
“你也保重,好好活着,咱们兄弟还有好日子呢!”
……
天章阁中,昭兴帝屏退一众学士,与司礼监秉笔太监陈顺才一起找书。
昭兴帝最近一直做奇怪的梦,他想找一本解梦的书。
陈顺才把书整理好,送到昭兴帝面前:“陛下,气盛之梦、气虚之梦、邪寓之梦、体滞之梦、情溢之梦、直叶之梦、比象之梦、反极之梦、厉妖之梦,九梦经典,合计三百九十二卷,您要先看哪一卷?”
昭兴帝道:“把直叶之梦的书卷都拿来,我一一搜寻。”
所谓直叶之梦,就是在现实中能够应验的梦,比如昨晚梦到了抱着大师姐,第二天大师姐突然主动钻进了怀里,这就是直叶之梦。
陈顺才自然不敢为皇帝梦到了什么,但他有另外一个问题要问:“陛下,真就放那个徐志穹走了?”
“他是武栩心腹,我不放他走,却等武栩来闹么?”
陈顺才咬牙道:“武栩这厮太过猖狂,他若敢进皇宫一步,老奴必与之以死相拼!”
“糊涂!”昭兴帝怒道,“却要把长老招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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