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div>回到衙门里,武栩支走所有人,只留下了徐志穹。
他转动桌上长明灯,身后墙壁两分,露出一幅地图。
这是京城的地图,地图之上圈圈点点,做了许多标记。
武栩问道:“你知道这些标记是做什么的?”
徐志穹刚吃了汤药,又抹了些药膏,眼泪汪汪道:“千户,您别指望我了,我是不中用了。”
“别特么瞎扯!”武栩皱眉道,“你阳气未亏,今晚没做过那事。”
徐志穹道:“我当时睡了,谁知道她做了什么。”
武栩诧道:“你还有心思睡?你不是探查去了么?”
“我是趁她睡着了去查探,探到消息,我又回来小睡了一会,谁知道她先一步醒了,非说我做了……”
武栩笑道:“真有那事你还能睡得着?那是江湖生意人的手段,骗你而已,不要当真。”
徐志穹还是放心不下,他当时的状况可比睡着了要来的深沉。
武栩指着地图道:“这里一共有六处地方,算上德花班,就是七处,这些地方都藏着被拐走的女子。”
徐志穹没想到武栩之前做了这么多调查。
这件事只有武栩和屈金山知道,他肯告诉徐志穹,是把徐志穹当成了心腹。
武栩指着地图道:“望雨楼有十二人,醉心阁有十五人,玉安馆有二十一人,李三茶坊有十二人,落珠阁有十九人,莺歌院和德花班人数未知。”
徐志穹木然道:“德花班有二十多人。”
武栩一笑:“你看见人了?囚禁这些女子的地方都有阴阳法阵,就连屈金山都破解不了,你是怎么看见的?”
徐志穹表情平静,不是因为伤心说冒了词,而是他真想告诉武栩。
武栩太不容易了。
“属下看到几座破瓦房里面都有送饭用的桶子,看桶子大小,推测出了人数。”
武栩赞叹道:“若是衙门里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我也不用终日劳神,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女子都被囚禁在了烟花之地?”
徐志穹思索片刻:“这类地方女子多,人牙子也常把拐来的女子卖到此处,犯了规矩的女子会被关起来挨打受罚,在烟花之地,这些都是常事,就算偶尔被人发现,也能遮掩过去。”
武栩长叹一声道:“我真不知该如何夸赞你了,你可知这背后主使是谁?”
徐志穹道:“真正主使,属下不得知,但肯定与怀王世子有关,千户一直在与其周旋。”
“你可知那梁玉明为何要拐带这些女子?”
“为了养蛊。”徐志穹回答的简单明了。
“你怎知是为了养蛊?”
徐志穹道:“属下在书院求学之时,也曾看过些闲书,知道蛊术非一日可成,范宝才懂得蛊术,而且修为不低,周开荣不懂蛊术,证明范宝才的蛊术肯定不是来自周开荣,
那晚范宝才突然发疯,在场的除了咱们三个,还有周开荣和那群儒者,儒者不能修炼蛊术,能让范宝才发疯的,也只剩下梁玉明了。”
武栩一笑:“你还知道儒者不能修炼蛊术?”
徐志穹道:“都是从书院学来的。”
武栩道:“武彻书院的书是越来越多了。”
徐志穹不语。
武栩故意试探道:“可梁玉明只有九品,那范宝才有七品修为,梁玉明又怎能让范宝才发疯?”
徐志穹摇头:“梁玉明有九品霸道修为,至于蛊术有几品,这却难说了。”
“这让我说什么好,”武栩揉着眉心,连连摇头,“我费尽心思找来的线索,几天之内竟然全都被你发现了。”
徐志穹憨憨笑道:“全靠千户指点。”
武栩端正坐姿,又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把那些女子救出来么?”
徐志穹道:“千户要搬掉一座山,不能指望一次把山就搬走。”
武栩点头:“这话说得对,不仅不能一次搬走,而且不能轻举妄动,牵一发而动全身。”
武栩看着地图:“这七处地方,但凡我救走一处女子,梁玉明必定把其他女子转走,转不走的,就要杀之灭口,此前所做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徐志穹道:“为何不兵分七路去救人?”
武栩摇头叹道:“手下没那么多可用之人,更没那么多可信之人,你知道我这些日子为什么看《历书》么?”
徐志穹能推测出来,但这次他决定装傻:“属下不知。”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武栩笑道,“养蛊,要看时日,梁玉明花了这么多心思,养的肯定不是寻常蛊虫,每年只有四次时间适合培育强悍蛊虫,一是二月,二是四月,三是六月,四是九月,如果你从叫花子那里收到的消息属实,这个日子应该四月十四到四月二十四之间。”
十一天的区间,这范围不算小。
武栩拍打着《历书》道:“可惜这东西我捉摸不透,若是捉摸透了,就能算出准确的时间。”
徐志穹道:“算出准确的时间,就能把梁玉明及其党羽一网打尽,就能救出那些女子。”
武栩摇摇头道:“不只是梁玉明的党羽,若是单独对付一个梁玉明,我也不用花这么多心思,在梁玉明背后,还有一群狠手。”
比梁玉明还狠?
徐志穹暂时忽略了根部问题,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武栩接着说:“而且光能算出时间也不够,还得算出地点,这种事不适合咱们杀道修者了,你行么?”
徐志穹眨眨眼睛道:“我也是杀道,还只是个九品,千户不行我肯定不行。”
“如果连你也不行,只能去找那位帮手了,可惜他未必肯出手。”
徐志穹搓搓鼻子:“哪位帮手?”
武栩道:“回去睡一觉,换一身好衣衫,明日亥时,到阴阳司门前等我。”
“阴阳司?”
徐志穹认识两位阴阳修者,可对阴阳司还一无所知,他连阴阳司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武栩叹道:“我本想带着屈金山一起去,他曾在阴阳司当过几年阴阳博士,可没想到屈金山对阴阳司如此厌恶,时隔多年,依旧无法释怀,罢了,且看明天运气吧。”
……
次日戌时,徐志穹按着武栩所说的地方,一路去找阴阳司。
阴阳司在城西,城西多集市,道路宽敞,建筑齐整,按理说,这地方应该不难找。
可徐志穹找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找到阴阳司。
地方不好找,所幸人好找,徐志穹在街上转了几圈,看到了武栩的身影。
“徐灯郎,你好大架子,却让我等你。”
徐志穹憨憨道:“我实在找不到阴阳司在哪。”
武栩指着前面一座院子:“这不就是么?”
徐志穹看了看这座院子,正当中有一座二层阁楼,旁边有两排厢房。
就这?
这就是阴阳司?
这就是大宣阴阳家的官署?
这比小户人家的院子大不了多少。
武栩对这地方倒是谨慎:“进去之后,切记跟紧我,我走一步,你跟一步,走错一步,或许就出不来了。”
这小院这么凶险?
徐志穹跟着武栩进了院子,门口站着一个男子。
这男子的身高大概在七尺二寸(一米六多些),头上戴着一定一尺多高的帽子,凑一凑,也算个八尺男儿。
那男子看了武栩一眼,面无表情道:“武千户,一向少见。”
这人好大架子,见了千户不行礼不说,说话却还这么生硬。
武栩道:“我来拜访友人。”
那男子只做了个请的手势,连句话都没说。
难怪童青秋和屈金山都不喜欢这地方,阴阳司的人还真是傲慢。
武栩带着徐志穹进了阁楼,楼里漆黑一片,判官的视力异于常人,可徐志穹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见。
徐志穹想用罪业之瞳看一看屋子里的状况,忽听武栩说道:“不要东张西望,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