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周乔而言,自然是后者。哪有不想做太子的皇子?但敢这么说出来恐是没有几个。大家藏着掖着,生怕招来祸端。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她怔了半晌才问出这么句话。
“怕,但你问了,我便不想瞒。”
这番真挚,竟让周乔不知道该说什么。
“朝纲积弊,内有隐患外有强敌,北晋这大国并非如表面上那般稳固。若再不做些什么,只怕将来幡悟为时晚矣。可不在那个位置上,很多事情就真的无能为力。”
原本只是屋顶闲谈,却没想气氛变得如此沉重,周乔方才还喋喋不休,现下却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临舟之言。
临舟见她不说话了,以为她不爱深谈这些,便主动绕开:“不过咱们北晋的圆月朗星是最好看的,你说是不是?”
周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夜空当真极美。
“听说上京城近几年的乞巧节都会有烟火,那时夜幕可美极了。”她喃喃,“不过我都没看过。”
“你想看烟火?”
她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泛明。
“我也该启程去康州了。”分别前,临舟叮嘱:“若无事的话,少进宫。”
周乔还没来得及问缘由,他便已经上了马。
“睿王!”
临舟拉住缰绳,回头看她。周乔神色认真:“你一定小心啊。”
临舟微怔,随即勾起笑意:“好。”
“还有……”周乔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般看着他:“如果一定要选,我更愿你去坐那个位置。”
男子攥着缰绳的手,倏地收紧。
“我会竭我所能,不负你所望。”
***
转眼几日过去,暑气退散,初秋来临。
顾霆尉打着腿伤的幌子,将周乔拘在军营里代为处理军中事务,小将军每日骂骂咧咧地看帖子核对军械军粮,最后终于在七月初七这日撂挑子跑了。
“哎,今日怎么这么安静,没听见骂人声?”楚渊佩剑到了副帅帐子前,就听见路过的弟兄们正嘀咕。
一瞧见楚渊来了,几人忙喊了声“楚校尉”。
“中郎将在里面吗?我来汇报骑射营之事。”
“禀校尉,里面好像没人。”
楚渊掀帐子一看,果然空空如也,“那副帅呢,也还没来?”
副帅那点腿伤居然歇了这些天,也是闻所未闻。
“今日乞巧节,这副帅刚提完亲,自然是去找未过门的夫人了呀。”周围传来羡慕的笑声,“不信的话,校尉去营外的莲塘瞧瞧!”
楚渊挠挠头,既是有情人相会的乞巧节,副帅去找夫人过节倒是情有可原。但这中郎将怎的也不来呢?
与此同时,离大营不远处的一片清透莲花塘中,当真有一俊美男子,七晃八晃地划着一叶小舟正在找莲藕。
与他同乘的还有一位穿着碧纹云鹤襦裙的女子。
“璃儿,你说这传言到底是真的吗,乞巧节这日亲自挖莲藕送给心上人,这辈子就会长长久久在一起?”
周璃难掩笑意,“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呀?”
“就……邵峥呗,他不是娶了新媳妇吗?他家夫人提前了好几日就给他下了命令,乞巧节这日若是没有亲自挖莲藕带回去可有他好果子吃。那日他说了一嘴,我就听了那么一耳朵。”
“所以你便匆匆来找我?我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声音温柔,宛若塘中清水一路浸润到顾霆尉心底。
“这还不算大事?与你长长久久就是最大的事。嘶,我知道了,藕断丝连!这摘藕送心上人,定是希望此生纠纠缠缠,永不分离!”
周璃被他那纠纠缠缠给逗笑,此时岸边传来楚渊的喊声:“副帅!”
一见周璃果然也在,忙喊了声“周姑娘好!”
周璃朝他挥挥手,有礼道:“楚校尉好。”
楚渊莫名有些脸红,再往旁边一看,副帅正凶狠地瞪着他。
“那个、副帅,我没瞧见中郎将,今日军务汇报给谁啊?”
顾霆尉啧了一声,“她去哪了?”
楚渊摇摇头,“属下也不清楚,不过今日过节,想来小将军也是过节去了?”
“她过什么乞巧节?”顾霆尉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正要叫人去寻周乔回来,只听周璃低声说:“乔儿一早进了宫,一时半会儿恐不会回来。正事要紧。”
顾霆尉立刻改口,朝岸边说:“你先回去便是,我一会儿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