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年半的治疗时间里,在给长安打完试剂后,长安会笑着问她:“纪医生,以前我僵硬着不能动的时候,你打针可是不会手抖的,怎么现在有些小心翼翼,一边打一边要看着我的脸了?莫不是猛地发现我有点好看了?”
他在开玩笑,纪简忍不住笑,“这么自恋啊,这针痛不痛,你有没有感到身体不舒服?”
那时,他才刚从植物人的状态醒过来,她生怕又出什么意外,试图控制着试剂的量,万一中途长安出现什么意外她可以即时收手。
长安摇摇头,他扬起线条流利的下巴,看着站在他面前认真拿棉花堵住出血口的她,嘴角勾起,眼也笑成一牙荡漾着涟漪的井中月儿。
她收了东西,转身往外走,突然,听到长安在喊她。
“纪医生,你不用害怕,我的命就是你的,哪怕因为意外我再也醒不过来了,我也不后悔。我相信纪医生一定可以战胜渐冻症的,没有我,还有下一个长安,还有千千万万个长安。”
她没有转身,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心脏被紧紧攥了起来,酸酸胀胀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眼角掉落。
无数次的日出日落,空荡荡的心在冰冷的实验室里游荡,猛然被一个实验体触碰到,她只觉得自己神情无措,悸动在危险的边缘,这真是有点疯了。
不过,这些感情全部被她压制住了,对于长安来说,她仅仅是一个实验员,一个能救他命的实验员。作为从业者,她不能,也不该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去做一些什么。
她从未想过,长安会喜欢她。
在电视里看到报道时,是她第一次从长安嘴里听到喜欢。
在高空中的直升机上,是她第一次被明明白白告知,他喜欢她。
在夜色中,纪简静静看着长安的睡颜,眸色渐渐变深。
只是可惜这份喜欢,是逃避,是死遁,是重逢后不敢提出口的禁忌。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为什么不辞而别?”黑暗中,她的声音有些冷,冷中又带点性感的沙哑。
床上的人动也未动,只是长睫微微颤动,他呼吸难以察觉地轻了一丝。
“你已经醒了,别装了。”纪简冷漠揭穿他的小把戏。
长安咳咳两声,睁开眼睛,半坐起来,逃避纪简冰火两重天的视线,嘴犟道:“哪里是不辞而别,不是给你留了血,让你研究了吗,怎么又跑来南城区?”
“血?”
纪简没有想到长安现在对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抗体,她有些自怜,笑了一声,然后定定看着长安,直接抛出压在心底的问题。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长安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瞳孔猛地放大,有些无措看着已经站起来的纪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