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照自己的恶趣味,对着虚空发出指令:“小美,我要看电视。”
结束了煎熬的接待工作正要下线的客服:……
它忽然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宿主产生了一丝同情。
巨大的虚空里霎时浮现波纹,渐渐投映出外界的影像。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吊灯晕染出淡黄的色调,一旁走动的侍者手中托盘上的法式香煎羊排冒着热气,弥漫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鉴于系统寄生在宿主身体里的特殊形态,所以这是一个能闻到香味的“电视”。
季桐的数据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他努力地从羊排上挪开视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视线范围内的所有宾客,几乎都在看向他。
或者说,看向宿主。
气氛几近静止,无数道目光里蕴含着截然不同的情绪,有幸灾乐祸,有嘲讽,有错愕,也有人不忍地移开了视线。
而画面中央众星拱月似的少年,穿着剪裁合身的衬衣与长裤,清爽的短发垂在额前,看起来温驯乖巧,琥珀色眼眸里的错愕刚刚褪去,他有些仓促地绽开了友好又赧然的微笑。
“清沅哥哥,你也在啊。”
他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人群里很快传来窃窃私语。
“这就是原来那个儿子吗?怎么在做服务员……”
“天啊,他怎么来了?”
“嘘,小声点。”
裴言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他连忙向前走了几步,放低声音道:“对不起,清沅哥哥,我不知道你会在这里……打工。”
被在场所有人瞩目着的裴清沅,其实并没有听清楚身前的裴言说了些什么,嘈杂的噪音尖锐地刺痛着他的耳膜,嗡嗡作响,脊背一片冰冷,灵魂却像是抽离的,他无法做出任何得体的回应。
裴清沅的目光越过了看起来精致光鲜的裴言,恍惚地看向他身后那桌上的一对夫妻,女人穿着熟悉的酒红色缎面长裙,裴清沅知道这是对她而言有特殊意义的一套礼裙,只会在最重要的场合拿出来——长裙华丽,而女人的柳眉却紧紧皱起,她挥手招来了酒店领班,表情冷凝地说着些什么。
除了刚见面时的那一瞥,此后她再也没有看过曾经的儿子一眼。
酒店领班一边听,一边下意识望向远处的裴清沅,眼神里流露出迁怒和无奈。
于是裴清沅读懂了女人的指令,在被人驱赶之前,他强迫自己转身,主动离开这间本该充满喜悦和欢乐的宴会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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