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这就是她点化他的初衷。人身和法术作为条件,替她好好地看着未来的海晏河清,同样也是,且做她留存千年的眼睛。
稚子懵懂,还不知人之可贵即是向死而生。看不懂她的悲凉,于是简单应好,接下这份沉重。
白霜记忆里的影,总是穿黑白两色的广袖长裙——她理直气壮这样更有修行之人的气质。她很喜欢山脚下那些人类,负剑奔忙,替他们吊死问疾,施术祈雨,乃至只是,寻回一只羊。
多数人类还是友善的,畏惧的,抱着对“修道者”的敬仰。偶尔有些人贪心不足,也被她淌血的锋利长剑吓退。
她不像人类。即便她说过她也是由人类生下,又由另外的人类——她的师父——捡到并抚养。
白霜后来观察过一丛莹白色小花的生长,其中一朵疏疏远离其它那些,也好似是被其它的花孤立。
那一刻,他觉得那很像影。
她还喜欢给各种东西起名。他们月下修行有时会在山间湖泊边的草地上,她管那片湖叫做“一片湖”,那片草地就叫做“一片草地”;
岚山从山脚到山腰有一条人类踩出来的路,一人一兔走(蹦跳)在上面,她突然拄剑站定,苦大仇深道要给这路起名“极其难走的路”。
这起名风格,联想到她无姓的单字之名,或许也是师门一脉传承吧。
白霜问她自己的名字是如何起的。彼时正沐月修行,她盘腿而坐,摸着下巴,漆黑的眼眸映出皎洁银盘,不知是否在紧急胡编乱造。
“霜影,”她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再指指天上,“就是月亮的意思,多好啊。”
原来自己这样重要。
一定要尽快成为称职的山神才行。
她似乎很满意这个巧合,胳膊后撑仰脸望月,盘着的腿也懒散舒直。像是终于有一刻能暂时卸下浑身重任与疲惫,只是单纯看看月亮,吹吹夜风,闻闻花香。
“真好啊。”
她又轻轻感叹。
“你可以一直看这样的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