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当没听见了。孩子大了只会顶嘴,气死人了。
过不久医生来了。方寧拉着他,「我们走。」
「走去哪?」
「这个医生是巩云的御用医生,不是什么正规大夫,记下车牌和样子。我们要断他货源。」
所谓「货源」,便是指器官。要断了他从黑市能调度的器官。
「把范围缩小了,直到巩云只能跟丽莎拿货。」方寧又道。
「你认识丽莎吗?」
「嗯,说来话长,不过跟着萧兰茝的确能知道很多事。」方寧又道,「等一切线头拉好便只欠东风。」
「东风是什么?」
方寧没答话。
苏惠全又问了一次,「东风是什么?」
方寧叹了一口气,「小贺爷的脑子。不过若是用不上他也会有别的办法的,只是比较难。」
苏惠全隶属方寧,方寧又属于九爷。九爷名叫姜賾悟,去年底杀了整个姜家的人,揽下了大权。姜家本就是黑道世家,下有四门东西南北,其中西门的小贺爷便是九爷的情人。
他脑袋里有什么没人知道,很早以前,小贺爷便失忆了。
「黑市那头有什么人在供货,丽莎都知道,同行相忌,他不方便探听。因此由我们找到是谁,再告诉他们就可以了。他跟派克会处理乾净。喔对了,派克是丽莎的伴侣。」方寧又道。
黑市是认车牌交易的,任务内容并不是很难,工作原因,苏惠全跟方寧都认识了一些人脉,打听一下便能知道。
当晚,方寧问他要不要回家?
「范良没给你后续指示,也没告诉你他也会负伤,我想很明显是今夜以后未来如何你自己可以看着办,离开他也是可以的。」
自由?苏惠全想了很久。
很久很久以后,他说,「我不在范良换药不方便。」
「……真是儿大不中留。」
他连夜赶了回去,房门深锁,他用力敲了几下。
范良打开了门,他没什么大碍,就是旧伤又裂了,手上拿着纱布,腰上绷带拆了一半,怔怔看着苏惠全。
「你在等我吗?」苏惠全问道。
范良摇摇头,「不过是药都在这里。包扎方便。」
这个答案苏惠全是不相信的。
丽莎有药,巩云找来的那医生也有药,范良根本没必要回来这间空房。
他只可能在等他。他也不放心吗?怕他真的不回来了。
恐惧、不安、同情、帮助。这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患者会经歷的四个阶段。
被一个人操久了可能会喜欢他,苏惠全不知道自己怎么看待范良的。
但目前这个男人要是死了,那自己会很困扰,也会很难过。有可能会伤感许久。
他不要他死,他不要仇恨蒙蔽那双聪慧的眼。
他知道范良在想什么。
先让他离不开他,再将他推开。一旦他爱他,范良就会赶走他。典型缺爱的傢伙会干的事,缺爱却惧爱,追寻却逃离,因此这人肯定很渣。
苏惠全关上了门。接过了范良手上拆了一半的绷带。一语不发,他们谁也没说话。两颗心之间只有绷带反覆摩擦的声响。
缠紧,贴合。
苏惠全想成为他身上的伤疤,偶尔让他隐隐生疼,偶尔与他相安无事,贴在肌肤上,享受他温热的血,佔据他身体一隅。
范良粗鲁扳起了他的脸,随后他的吻砸了下来。苍白的唇冰冷异常,却很快温热。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吻他。无关情慾,无关任何挑衅意味,穿透灵魂,直达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