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年少无知最落魄的岁月里喜欢过一个人,他耀眼夺目如同太阳,他看不见我,他的光芒太大,我也承受不住。
可人就是会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一直耿耿于怀,我以前,是个不敢大声说话的人,但是为了他,我拿出了全部的勇气,放下一切的尊严面子,一次次的出丑,换了他施舍的看我一眼。”
台下的男人沉默着,他死死地盯着台上穿着简单白短袖依旧光芒万丈气场强大的女人。
不知是不是舞台妆化的显年轻,她的面容和八年前无异,为了演小女孩,神情也是天真灵动的,就好像她依旧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又故作老成的小女孩。
好像,他们没有分开过,十年如一日。
舞台上的女孩继续说着:
“我多开心啊,他终于看到了我,我愿意放下一切和他在一起,不论时间长短。我也是多幸运啊,他真的带我去了天堂,在那里,一天仿佛一年,我在那里陪了他五天,寻欢作乐后,回到人间。我好像一瞬间就变老了很多,我之后也再也没见过他,我不后悔这一切,对他来说我就是一个送花给他的小女孩,他甚至在很多年后不会记得我是谁,但是我会永远记得,遇见他那天,我闻到了全世界最香的玫瑰花,现在张开手,依旧能闻到,你的到来在我的世界下起了一场玫瑰雨,从此我的人生都了一丝色彩。”
谢含辞说完这段台词,缓缓抬起手臂,随着她的动作舞台上空洒下来无数的玫瑰花瓣,带着浓烈的玫瑰香,环绕在整个剧场。
谢含辞微微仰着的头慢慢落下,前排的观众能看到她脸上的两行清泪。
她猝不及防地和第二排中间位置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谢含辞从来没有读懂过徐静川眼里的情绪,她甚至认为他是个没有情绪波动的人,以前乐此不疲的猜他到底在想什么,现在再看到这样的眼睛,她没有了了解的欲望。
谢含辞漏出了个完美的谢幕微笑,话剧缓缓落幕。
现场音响里响起了报幕员的声音,他告诉大家不要着急离开,马上有主创团队的首演采访。
大概五分钟后,主要演员和制作团队换上了统一logo的T恤,上台。
主持人先是采访了导演和男主,最后隆重介绍了作为编剧和本次首演女主角的谢含辞。
他问她是什么灵感让她创作出这个剧本的呢。
谢含辞站在导演身边,眼神一瞄又看到了那个目光深沉的男人,他的左右两边有一男一女两个小朋友,男孩看着她漏出腼腆的小笑脸,女孩一脸好奇的盯着她。
他已经长这么大了啊,但那个女孩儿是谁呢?
她接过话筒,一开口,准备好的说词忘的一干二净,她的嘴仿佛不受控制一样说出了她藏在心底的想法。
“我身边有很多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女孩,她们大多美好又善良,对于爱情有着最纯真的幻想,但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如意,让她们受尽了委屈,花光了时间,金钱和青春,总有人站在外人的角度对她们指指点点,说她们傻,竟然把情爱放在第一位而不是去搞钱搞事业,我曾经也不理解她们,现在看到这种为爱奋不顾身的小女孩也是很担忧她们的未来,但是我想说,无论一段感情最终的结局是什么,我们作为外人,都不应该去羞辱一个曾经大胆追寻和付出自己的爱的人,她那么的耀眼,那么美好,她不应该被诋毁。”
这番话听起来和剧本毫无关系,导演也微微偏头看着她。
还好主持人足够机敏,他直接接过话头:
“大家都知道我们含辞是体验派的演员,就是这一番生活中的理解让她创作出了这么真挚情感的作品,让我们再一次掌声送给大家。”
主持人语无伦次地夸着她,转头开始问别人问题。
谢含辞微微低下头,不再看徐静川。
她还是这样的一个人一点没变,想做点什么,却总会被自己愚蠢地搅乱,总是头脑一热就说出什么,但实际表达出来的话词不达意,逻辑混乱。
无论过去多少年,谢含辞也总是会在徐静川年前出丑。
坐在第一排的付羽已经没有了耐性,她愤怒地回头瞪了眼身后的男人。
徐静川静静地坐着,双手交迭,他听不见别人说了什么,眼里只有台上那个微垂着头的女孩,无论过了多少年,她觉得自己做错事之后都是那一副表情。
他身边的小女孩被付羽的眼神吓了一跳,她转头看着男人一动不动,伸出小肉手拉住他的大手,凑近了小声问他:
“舅舅,你怎么哭了?”
徐静川没有出声,他反手握住外甥女的小手,冲她笑了笑,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台上的采访顺利结束,应萌在后台松了口气,她上前扶住低头下台阶的谢含辞,和她一起走到了休息间。
进屋后谢含辞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双手揉着太阳穴。
“哒哒哒哒哒哒”,走廊里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一听就是付羽。
谢含辞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抬头看着她。
但还没等她开口,导演就走了进来,兴奋地开口:
“含辞啊,这场演出的效果非常好!你的完成度特别高,上座率比我们预期高出了不少,来我们一会去庆祝庆祝。”
谢含辞赶紧起身,笑着点头附和导演的话,但是拒绝了聚餐:
“导演不好意思啊,我今晚就不去了,我爸爸妈妈来了,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今晚打算陪他们。”
谢含辞平时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软,不像讲台词时那么铿锵有力,现在求着导演,语气中更是带着点撒娇。
“没事没事,陪父母陪父母。”导演相当善解人意,“那我就不打扰了啊,好好休息最近累坏了”。
导演转身出了门,谢含辞又跌坐进沙发,摆好防御姿势打算接付羽的招。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付羽被导演一打断,酝酿好的情绪断了档,现在也冷静了不少,她走过去到谢含辞身边坐下。
“我理解你,真的,有些事情不能勉强,说的容易,做起来都太难。”
谢含辞没有接话。
“我刚才在演出前就想告诉你他要来,但是……”
“没事,无所谓。”谢含辞打断她的话,“我其实没什么想法,只是想要把这个当做对之前人生的一次交代,之后我就要去过新的生活了。”
“走吧,去庆祝一下”,谢含辞站起身,拿过自己的衣服换上。
她爸妈没有来看她,这么多年,真的没有联系过一次。
“去哪?”付羽也站了起来,“你不怕碰到剧组的人?”
“那就去个碰不到他们的地方,走吧,去我家。”
三人拿好东西离开剧院。
一路上碰到好多剧院的工作人员,他们或热情或羞涩地和谢含辞打招呼,都喊她“谢老师”。
谢含辞一一点头回礼,走到停车位。
谢前夕今天充当司机,已经在等她们了,应萌坐在副驾驶,付羽挽着谢含辞坐在后面。
“我得和我老公报备一下,今晚就不回去了。”
付羽去年和一个创一代闪婚,对方大她将近二十岁,但是丝毫不介意她的过往,只要帮他养孩子就行。
车子开出剧院,在路口的第一个路灯下看到了徐静川的保时捷。
他的车头撞在了路灯上,凹进去一块,小女孩被吓得直哭,男孩安慰她,徐静川靠在车门上抽烟。
谢含辞的车停在路口等红灯,与徐静川的车子并排。
此时他们中间只隔着一层车玻璃。
徐静川掐灭了烟,低头看着车里女人的',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