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簪星轻手轻脚进了教室。老王有事不在,讲台上坐着替他盯晚自习的语文老师。
太好了,邹老师好说话,她也好歹算是个得意门生。
“邹老师。”她在讲台旁探头探脑,看起来乖极了,似乎他们之间完全没有背不过《滕王阁序》的旧账。
面带苦相的中年男人便缓缓从《菜根谭》里抬起头,透过金丝边眼镜打量她,等她开口说一些不可信的胡话。
“我今晚想请个假……突然好厌学哦。”
“……”倒也不算不可信。
他扫了一眼底下表面在安静自习实际偷偷抬头暗中观察他们交流的学生们,刷刷签了张假条,理由写了“病假”,赶苍蝇似地冲廖簪星摆摆手。
廖簪星如获至宝,接过假条,万分诚恳道:“谢谢邹老师。”
“明天来语文办公室背课文。”
“……哦。”
廖簪星欢天喜地离开约十分钟,缺席晚自习的第二人也出现了。
“……邹老师,”他额角有隐约湿迹,像是冷汗,“我胃不舒服,想回宿舍休息一下。”
“吃坏肚子了吗?要不我找个同学陪你去校医院——”
“不用了,”云亭抿起唇,唇色显得更苍白,“我回去躺躺。如果好得快,争取第四节晚自习能回来。”
以退为进大奏效,老师自然是对勤奋好学的优等生抱有好感——特别是在前头某个让人操心的咸鱼衬托下。
“别勉强自己啊云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跟你们班主任说一声哈,明天不上早自习也行。”
云亭乖巧应声,接过假条,完美地将声线把控在“有点气若游丝但不至于进医院”的程度。
他演技一向可以的,四十多双眼睛注视下也毫不怯场。
“谢谢邹老师。”
云亭抓着羽绒服,走出崇德楼。步伐越走越快,等脱离监控范围,便开始飞奔。
天色已经黑透,星辰和路灯都静悄悄。耳边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加速的呼吸,残雪被鞋子碾过的咯吱咯吱响。
在卫生间撸出来浪费了些时间,她还在等他吗?
她说她会在小树林东起五十米处围墙外等他。那里有几块凸出的砖石,可以踩着借力翻墙逃学。
砰砰,砰砰。
红拂夜奔时,在想什么?
还没出正月,冬寒料峭。自慰后的多巴胺在迅速减少,云亭愈发清醒,却越跑越快,校服在背后鼓猎起来。
他知道的,廖簪星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她如果抛下他自己回家,也很正常。
没关系,如果真是那样,他就随便找个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旅馆凑合一夜。
肺里火烧火燎地灼痛,大脑缺氧般的空白。他仓促套上羽绒服,踩住突起的砖石,用力一跃,冻僵的手指把住围墙上沿。
他在墙沿上撑起身体,长腿一迈就骑在上面,又期待又害怕地往下望。
今夜十七岁的少女懒洋洋地团在电动车上,戴着围巾帽子手套。听到动静,抬眼睨他。
“冷死了……还不快点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