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招愈发迅速,声东击西,直攻弱点,但随着时间过去,便是不擅武艺的花满也看出端倪,对雪塔道:“雪塔公子,这少年……”
雪塔点点头,密切注视着场内战况,低声赞道:“很强。”察觉到花满焦急,他轻笑一声,安抚道:“但现在东越凉揍他还是没问题的。”
这少年似乎没有实战经验,或者说是对身体的掌控有点问题,导致他满溢的妖力找不到出口。
只见东越凉气势如虹,逮住一个空档强拳出击,相厌身形往后一斜,轻轻偏头,劲风擦过他黑墨般的发丝,他的眼神很冷,金碧色的竖瞳绷得极细。
东越凉猛地折腰,屈指狠击相厌膝盖,却被相厌提前预判到,以手撑地凌空一翻,轻巧躲过,东越凉大惊,太快了!
他学得太快了!
忽然耳边掌风呼啸而来,东越凉急退数丈躲过一击,见那少年指尖微弯,做了一个拈花的动作,浓厚的妖气平地自起,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漩涡。
少年眼眸微垂,脸上没什么表情,黑发被妖力气劲搅得乱飞,他勾指将干扰视野的发丝随意地往耳后一拢,另一只手仿佛是从纷杂混乱的妖力中捻出丝头绪,轻轻一拉,一霎间少年身周妖力暴涨,强劲得仿佛要把他灭杀,东越凉心中一凛,若是不拿出些本事,这一击过来接不住的话……
当下不敢怠慢,东越凉甩手唤出贴身武器狼戟,横戟作势形成一道发着金光的金刚狼盾。
场外雪塔见势不妙,折扇“唰”一声打开,抬腕一甩,随折扇出势迅速蜿蜒出密密麻麻的树枝,打破黑石的金色结界,在东越凉身前扭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树墙。
七扇被这阵仗唬住了,不愧是A级位面的世界!
她看向相厌,相厌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但她注意到他在看向敌人的时候,眼神很轻,轻得仿佛没有一丝重量。
轻得不把人命当回事。
她从未见过相厌这种眼神。
是……恶灵的眼神吗?
相厌终于理顺并重整了那些纷乱的妖力,他将它们汇聚在一起,从漩涡的形态引导、压缩成一个薄薄的飞速旋转的圆环,此刻正拢在他手间,似乎下一刻随他心意便要奔出,将那些不顺他意的东西碾做齑粉。
不妙,不妙!
七扇虽然不懂妖术,但相厌这个操作看着就不太秒啊!
不能伤了狼主!不然他们会有数不清的麻烦!以她现在的知识还不足以使他们规避那些问题。
“相厌!”七扇大喊着朝相厌跑去。
手间的圆环发出刺目的光,因为旋转得太快肉眼已经看不清转动的轨迹,他张开修长的手正要动作,身后忽然传来七扇的声音,他回眸看去,见七扇焦急地冲他奔来,边跑边喊:“别放出去!”
他微微偏头,七扇以为他不懂,指了指他的手,“那个东西,别放出去!”
相厌低头看了看指尖妖气凝聚的圆环,又看了看七扇。
七扇被金色的结界抵在外面,只得停下脚步冲他点点头,“就是它,别放出去。”想了想,在手上也很危险,于是四处张望,看看扔哪儿比较安全。
相厌明白了她的意思,垂下手,屈指成爪,硬生生把手里的圆环捏碎了,光芒迅速化作纷乱的妖力四窜开去,像炸歪了的烟花。
七扇愣在原地,相厌已经朝她走来,见她眼神惊诧,连忙伸出双手给她检查,“没有放出去,捏碎了。”
“哦、哦……”七扇回过神,立马竖起大拇指吹起彩虹屁,“做得好!很棒棒!”
扭结成树墙的树枝收回袖间,雪塔饶有兴趣地走到相厌身边,“厉害啊兄台!怎么做到的?你们相柳氏都能这样吗?”
危急骤然解除,东越凉也收回狼戟,走过来,奇怪地打量相厌,“还以为你要弄死我。”
相厌回头对东越凉重申道:“不戴,也不走。”
东越凉苦笑一声,“你露这么一手,谁敢惹你……”
七扇见东越凉竟不计较,倒是有些肚量,便问道:“不戴是指?”
雪塔摇着扇子为七扇答疑:“想必是这位兄台妖气不敛又释放威压,被人举报了……”他偏头笑看东越凉,“所以东越凉就来让他戴上篱下环吧。”
七扇听出端倪,“篱下环?”
雪塔解释道:“就是我们花部做的一种限制妖力的玩意儿,良镇归东越凉管辖,他有责任维护此处安定。按规矩这小子不去花部登记也不打个招呼,突然来这里,若是不戴,便不能在此定居,免得你们这些大妖做出欺凌弱小的事。”
居然这么公正和平!七扇惊愕,这跟她理解的混乱相差甚远啊……
心里这么想着,七扇嘴上却道:“是是,话虽如此,我家相公却从不欺负其他人,他很听我的话,我也不会让他去欺凌其他人的,威压我也会让他收好!”
见她这么保证,主要还是鉴于她刚刚成功阻止了这少年,可见她对他来说是不一般的,东越凉显然不想招惹这个奇怪的少年,便道:“那你们便要仔细些,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还得按规矩办。”
雪塔倒是十分自来熟,问相厌,“你刚刚是不是借用了周围的妖力?怎么做到的?”
相厌想了想,似乎在组织了会儿语言,“就是……把它们聚拢,然后……理一下……”
“……”
雪塔没听明白,倒是东越凉有些意会,“他或许就是那种奇才。”
雪塔疑惑地看向东越凉,“何解?”
“你没听过?”东越凉又道:“就是小时候常听长辈说的啊,有些奇才能感受到、甚至看到妖力,或许在他们眼中妖力是有形有色的,能随便拿捏。”说着朝背篓少年努努嘴,“他家的就能吧。”
雪塔好奇地转向背篓少年,“你家的能吗?”
背篓少年听他们说什么“他家的”“你家的”,羞得耳热,见雪塔还等着,低声道:“我不知道她能不能……但是有听她说过,今天的妖气带着风信花的味道,感觉好像每天都会变。”
雪塔颓然一叹,“同人不同命莫过于此……小生怎么从来不知道妖力还有颜色?还有味道?”
他拉着背篓少年的衣衫质问:“啊?什么色的啊今天?小生这双招子是白长的吗?”
背篓少年被他的话逗笑,安慰道:“雪塔哥在我看来已经很厉害了。”
东越凉也给好友信心,“我也觉得你很厉害,刚刚你的树墙一过来我就很有安全感。”
雪塔松开他的衣衫,沮丧道:“小生姑且信了罢。”
花满慢慢走近,与几人隔着一段距离便止步,见东越凉看来,她福身行礼,“狼主大人。”
果然东越凉的眉头微蹙,却没说什么。
七扇见事情揭过了,想拉着相厌速速离去,便道:“谢谢狼主大人体恤,感激不尽……如此,若是无事,我们便先行去了。”言罢拉着相厌就要溜,被雪塔一开折扇拦住去路。
东越凉却给了雪塔一个眼神,雪塔回眸,东越凉对他轻轻摆头。
雪塔会意,收了扇子,对七扇笑道:“本想邀约贤伉俪酒楼喝两杯,但……小娘子忙便改日再约。”
七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有机会一定!”
雪塔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
身边相厌百无聊赖地歪头,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一副呆愣的模样。
东越凉打量着七扇二人,若有所思。
七扇拉了相厌的手,再次告辞道:“那便告辞了。”
看着七扇二人离去的背影雪塔遗憾地以扇击手心,“那小子这个能力倒是能帮上我们大忙。”
东越凉点点头,“但是贸然邀约反而不好,反正他们也在良镇,来日方长。”
花满抿了抿唇,拉了拉东越凉的衣袖,“其实……他们就在我们家旁边。”
雪塔一拍折扇大喜:“妙啊!”
七扇同他们道别后,回家的路上买了些针线,她得给相厌做个发带。
整天披头散发的像个什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