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世界里: 囚鸟(1)-鱼肉(160颗珍珠,我又没存稿的更新)婚礼办在中秋的黄昏时分。
蛇族人群聚在巫医供奉的神灵雕像,流秀大声念出中文的祷词,虔诚庄重的仪式令林耕未有些讶异。而更令他讶异的是神灵的形象,说不出印象中有甚么动物完全相像,型似虎狮,身披麟片,似鱼非鱼,似龙非龙,后腿曲坐,长尾盘前,昂然蹲坐。
栩栩如生的样貌彷彿随时会转头或拍打尾巴一般。
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周围陌生的群眾,脸上却掛着类似的专注虔诚。下意识地望向六起,被发现了目光,歪头询问似的目光接近温柔。
可等他出声询问时,林耕未又垂了视线:「没甚么……」
肩上多了一个触感,是六起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是不是冷的?今天风有点大,还好,入夜前就能回去了。」
渡来的温度遮住了身周的风,他很不自在,不只是对方的亲热,还有旁人投来的目光。
站在前侧的欧阳纪似乎听见了声音转过头,见他似乎扫了一眼两人的姿态,浅浅的弯了唇,没说话,便转过了身。
林耕未动了动身体,低声:「周围都是人,你别这样。」
六起的呼吸打在耳畔,带着笑:「害羞了?」
害你——
耳朵被轻触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腹诽,六起依旧没放开。只是亲了亲他的耳骨:「傻,咱们都要成婚了,还怕甚么人看?」
缠绵的声音让他起了一身战慄,下意识地遮住了耳朵:「我——你,你别这样,我不喜欢人看。」
断断续续的解释似乎让他满意了,轻浅的笑声之后便放开了手,嘴里说着好吧好吧,转身却牵住了他。
很烦。
很烦。
很烦。
忍耐着调戏,忍耐着衝动,忍耐着一切的不适。充满了烦闷,林耕未本不想结婚,趁着六起的慾望满足的时候跟他说了这件事,却没想对方断然拒绝:「不成婚怎么成,你都服了孕果了,我们都在一起了,不成婚就得不到上神的祝福了,是族里大忌啊!」
「啊?」
「不行,不行,总之我们得成婚,成婚才合规矩,才有体统。」
六起就像是被踩到大雷,连声说不,只是强调这是规矩,林耕未不同意就是不合规矩、不成体统,他多问了几句,六起才说了:「与人苟合不婚,会被耻笑的。」
他有些发愣,吶吶的确认:「……为了面子?」
「当然啊,这很丢人啊。不只丢人,人家问起我也不好解释,太丢人了!」
「……」
到底丢的什么人?你的还是我的?
他张了张口,压住了心里的话:「可我不想今年,就,就不能晚些吗?」
「不行,我已经跟阿秀说了,你乖一点,好不好?别让我难做人。」
「……」
所以说了一大串,只是报备,不是商量。鬱闷的火层层的从深处燃起,彷彿正在闷烧着,泛着烟,漾着臭。这已经不只一次林耕未感受到自己与对方的文化差异。还有六起是不太能沟通的,说的是为他好,然而在强烈反弹的时候,也只用「为他好」的理由,用体能的差异,用性来镇压反抗。
他不想要,还有他的拒绝通通被漠视到底。在性爱之中,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想起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他哭了,被动的承受,被当作是欢愉,那些苦涩都被湮灭在放浪形骸的焰火之中,最后,摆在他眼前的,只有妥协的选项。
他跟六起的天平也许早就在歪斜了,可是,撕毁表面平衡的契机,就是那孕果,为什么会吃了孕果?
在这段时间,这个问题不停在脑海中徘徊。
看着欧阳纪的背影,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对方的话,对方的震惊,对方的眼泪。跟六起回到家的第三天,曾经避着人问过欧阳纪:「你为什么要拿孕果给我吃?」
他发出了惊讶的单音,反问:「啊?甚么是孕果?」
看着眼前矮他半颗头的青年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神情,林耕未深吸了口气,努力的压着要衝口而出的愤恨,却还是挡不住:『你装!就是那颗苹果!为什么拿给我吃?!你是故意的!』
他的愤怒并没有让对方露出了害怕,反而是愣住了似的,直愣愣的看他:『我?甚么?苹、苹果吃了会怎样?』
『那是孕果!吃了就会像我那天一样,发出吸引兽人的味道!』
似乎都还能感受到自己吼声的馀音还在空气中,欧阳纪的眼神肉眼可见的泛起了光,似乎不敢置信,又似乎有些惊慌:『我操……我,耕未——』他抓住了他,演变成的十足惊慌表情:『我,所以是我害你的?!』
胳臂上的力气大得让他心中微讶,然而欧阳纪的眼神中已经泛出了水光:『我不知道啊,天啊,我以前也吃过那东西,才想说……所以,我,我是因为吃了那东西,才会——』
他的喃喃自语似乎也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然后抓着他道起了歉,充满了感情,慌张,与歉意。林耕未望着对方的眼泪与越发不稳的肢体跟声音,就像是一根针戳进了心中膨胀的愤怒气球,戳了一下又一下——他不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又有一道声音同时尖声——他是故意的,他只是在演,只是想躲过你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