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世界里: 他(5)-扮演胶囊状的睡眠舱中,躺着一个穿着居家的青年男子,男子戴着一副只有外框的眼镜,彷彿睡着般呼吸平缓,双手安稳地摆在肚子上。室内安静得只有电器的运作声,甚至连男子缓慢的呼吸声都能听见。这样的环境下,睡眠舱发出滴滴的声便如此明晰。
几个连续的滴声之后,舱头的萤幕字幕闪烁,原先睡在里头的人也似乎醒了,维持着躺姿几个呼吸之后摘下眼镜,坐起来慢吞吞伸了个懒腰。
佘令禹张望了一眼时间,一个多小时,换算起来也就三十个小时左右。不得不说,林耕未玩游戏很节制,也很规律,只不过一个礼拜左右,他就抓到对方上线的时间。
虽然他的工作让他无法每次都及时上线,但抓到规律之后,即便晚一些也不至于扑空。
89%。
三个礼拜珍珠灌溉,终于快把那壳子给餵饱了……到底是谁说蛇能吃珍珠?到底是在整他,还是整他呢。佘令禹揉了揉太阳穴,他真是信了帆蚣的邪才会相信它的话。
远端连接的通讯视讯中,帆蚣的形象是个白发青衣的谦谦君子,朗目疏眉,玉树临风,乍看年纪与他相仿,然而它一开口,温润的声音却有些许疏离感:『让我帮你隐瞒?我为何要答应你?』
照关係而言,他也是它的造物主,然而从它出生开始,自主意识就相当强烈。虽然演算能力相当强大,每次也都能顺利达成被交付的任务,然而实际上,如果不能先说服它,要让它做甚么都不容易。
怀着这样的感概,佘令禹开口:『如果他没问过我也罢,可他既然来问了,情理上来说,我也不能就这样装作不知,让他签了那生死状。』
『如果真的再出事了,你以为没签生死状就没事?公司就会负责?他们只会开始检讨我,届时就不能肯定会不会烧到你了。』
帆蚣淡淡的话让他有点语塞:『……你是在警告我?』
『不是,我在告诉你事实。』
青年答话时眉眼不抬,彷彿一切都与它无关,可偏偏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佘令禹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六爷,这件事难不成也与你无关吗?如果你愿意开放我们检视内存的记忆,也许就能找出这些人之所以昏迷的理由,我们也不用为了这件事争论安全性的问题。』
『你跟我讨论的,是两件事。内存的记忆涉及玩家个人隐私,除非玩家自主授权,否则即便是我也没有提供给你们的权利。这件事你应该找的是受害的玩家,而不是我。另外,从统计学上来说,这些玩家们遭遇的事件过于零散而且没有共通的指标性,仅能以个案来解释,这一年内不已经没有人受害了吗?如果你要现在追究原因,我建议你先找玩家讨论授权;如果不是,回到先前的问题,那位玩家想再进游戏,他自然就要遵守公司规则。』
洋洋洒洒的一大篇话,佘令禹早就听过了几次。就像它说的,记忆是个人隐私,如果他们能弄到玩家授权,就不会回头找帆蚣了。绕了这一圈,结论还是回到最初:『所以林耕未只能签,是吗?』
『没错。』
佘令禹叹了一口气:『那你能多看着他一点吗?』
『玩家进游戏,我自然会看顾。你说多,是怎么样——让他宝箱开好点?』
『——当然不是!』如果刚才想叹气,现在就想掛通讯了,佘令禹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拄着桌面,还是没忍住咕噥了一句:『我真会被你气死。』
『佘令禹,如果他是你朋友,那你用帐号加他好友不也行?』
帆蚣对谁都是连名带姓的喊,老闆也好,工程师也好,熟也好,不熟也好,彷彿谁都不能让他改换称谓,说它具有思考,具人性,可偏偏这点上它又是如此坚持——好吧,大概就是夏文昭说的:个性——常被它气得半死,却也被占理的无可奈何。
又叹了口气:『我想就算是加朋友,他也不会太信任我。』
……至少他不接受我陪他找记忆。
『既然他不信你,你又何必替他担心?若真出事,自然有我在。』
左一句出事,右一句出事,佘令禹真的很无奈:『——那你能计算概率吗?出事的概率?』
萤幕对面的青年一时间没说话,脸上并无多馀的表情,看着他似乎也没有焦距,但几秒鐘之后,墨蓝的瞳孔重新聚焦:『机率约为0.00004%。』
『……』
『……』
『……怎么算的?』
『涉及隐私,无可奉告。』
……到底藏着甚么,我要是老闆真他妈开除你!
佘令禹深吸了两口气:『——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也不用太担心了。』
『……佘令禹,你若想藉此接近他,不如听我一个建议?』
『……谁说我想藉此接近他?』
『瞳孔、微表情,每次提到他的时候你的瞳孔都会微微放大,呼吸速度改变而且情绪起伏剧烈,显然是对他有性欲——』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