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识刚到北京的时候不太习惯。
那种不习惯我不是特别能理解,许尼亚和我说过陈识小时候就是在北京长大的,户口也是北京的户口。严格上说,他就是个北京人,至少能分得清东南西北,所以我不懂他到底有什么不习惯。
于是我又去找瑞瑞打听,瑞瑞这时候已经不是专门负责slam的了,他们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乐队,每个月的补助三个人加起来都拿不到一万块,公司当然不可能专门再安排个助理了。
好在瑞瑞是个很敞亮的人,坦白告诉我陈识这个不习惯其实是因为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又是因为在公司里不是特别愉快。
陈识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这种事情他不会和我说,不止自己不说,也警告许尼亚和司辰不许和我说。
但是他忘记了瑞瑞,瑞瑞是个很八卦的人,公司里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
瑞瑞既然知道了,就会很小心的很善意的提点我。
slam现在在公司的地位就是没有地位,甚至比今年签的一些新人还没地位。原本乐队就不好发展,现在他们大多被安排的工作就是去给这个明星伴奏,或者给那个偶像当枪手写歌,公司已经不打算在他们身上继续投入了。
有个比较出名的女歌手看上了陈识,但陈识那个脾气我们都明白,最后事情闹的特别僵。那次之后,连端茶倒水这样的事都时不时落到他的头上。
slam还没有到被雪藏和封杀的地步,因为他们根本没必要被封杀,这一年过去,现在走在大街上也没有几个人认识他们。
经常去酒吧和的人也不知道这是一支已经签约唱片公司还出过单曲的乐队。
slam和唱片公司签的是五年合约,也就是说这五年里,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混出一定的知名度,有了歌迷的基础还能有希望再受到重视。
瑞瑞暗示我,还有一个人能帮上忙。
不用他继续说,我已经明白又是许易。我们认识的大人物也就许易一个人,实际上许易已经三番两次的出手帮过他们了。
但这样的帮总要有一个极限在,永远都依靠他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许易一直没干涉什么,说明他也同意公司现在的安排。而陈识的骄傲更不允许他依靠别人来成功。
我请了三天假去北京看陈识,在此之前,我们又有一个月没见过面了。
要去北京我也没有提前告诉陈识,而是从瑞瑞那里打听到了他们晚上在那里演出之后就直接出发了,这次我做的准备比较多,晚上十一点多到了北京,然后找到瑞瑞说的那家酒吧。
陈识他们每天会在这里一小时,两点钟离开。
我到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在里面演出了,我没进去,打算在门口等他们结束的时候出来。这个时间路边也不是特别热闹了,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经过,手里摇晃着酒瓶,口齿不清的唱歌,特豪放也特颓废。
仔细看,在他们的眼睛里也有一种无奈。
我觉得,这就是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一种无奈,这也是我从前不愿意来北京的原因之一。
陈识他们在两点半左右才出来,那时候我坐在酒吧对面的台阶上,已经困的快要睁不开眼了。
一般的酒吧从两点开始不卖酒,但是还有有一些客人没走,有人喊他们就会再多唱几首歌,所以说几乎没有两点钟就能准时离开的时候。
陈识出现的时候,我还在低着头数手指头。
然后突然看到地上的身影,我抬起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那一瞬间,真的特别有流泪的冲动。
我觉得,我有好久没见过陈识了。站起来,我仔仔细细的看着他,没有瘦,但是好像长高了一些,因为经常熬夜所以脸庞苍白,眼睛也有些凹陷。头发长了,但依旧眼神锐利,是那个我特别喜欢的陈识,一个长的特别好看的小青年。
我看着他,傻笑。
于是陈识也笑,伸出手想摸摸我的脸,可手停在半空也没有动作。我看到他吸了吸鼻子,抿着嘴巴继续笑,“看傻了是吗?”
我靠近他,张开双手,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特别热情的拥抱,我把嘴巴凑到他耳边说,“我想你了,我的大明星。”
说着,眼泪就往下掉。顺着陈识的脖子流进他的衣领里。
他穿的还是去年我给他买的t恤,洗的很干净,领口都发白了。
我问他冷不冷。
他摇头,说,“你呢?”
我说冷,然后陈识就抱住我,不撒手。
我看到司辰和许尼亚冲着我们摆摆手,要走的样子。就去摇陈识的胳膊,他还是抱着我,说,“不用管他们,他们今天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