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事将手放在了惊堂木上,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她当时要干什么?”
“她想寻死。”
老伯平静叙说,“当时她浑身湿透,发着高烧,几乎就是用泥巴和筋肉连的一把诺克萨斯骨头。”
推事身体微微前倾,“你当时就知道她是诺克萨斯人?”
“她身后背着一把巨剑,剑鞘上铭刻着他们的语言。”
推事抿了抿嘴,“亚撒老伯,你在这次入侵期间遭受了惨重的损失吧?”
“是的,推事。”亚撒一边说,一边看向他的老伴,“我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
推事轻轻点头,语气同情,“那你当时是怎么处理这个女人的?”
亚撒深吸一口气,“我把她带回了家,交给妻子照顾。”
“为什么这么做?”
“已经有了那么多死亡,我不忍心放任不管。于是我们给她擦洗干净,收留了她。”
推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她恢复了体力后,要求到田里干活。”亚撒继续道,“我和我老伴都老了,我们很高兴有她帮忙。”
“你和你的妻子就不怕送命吗?”
“这个姑娘不想和诺克萨斯再有什么瓜葛,她憎恨诺克萨斯。”
“是她这么对你说的吗?”
“不是。”亚撒摇头,“是我们推测的。”
“如果她什么都没说,那你是怎么得知她对自己国家的感情呢?”
亚撒叹了口气,“发烧时的梦话,推事。”
他继续说道:“她来的那天晚上,某种她极为珍视的东西被破坏了,所以她在咒骂诺克萨斯。”
“你知道是什么吗?”
亚撒思索片刻,缓缓点头,“她的剑柄和剑鞘缠在一起,四天前我看到她解开了绑带,那把剑是破碎的。”
周围传来哄笑声,他们低声嘲笑起了诺克萨斯的武器质量。
推事继续问道:“得知这一信息后,你做了什么?”
“我把剑拿到了神庙。”
“准备干什么?”
“我希望祭祀们能够修补好它,如果这把剑能够重铸,我想她就能摆脱过往的那些阴霾。”
此话一出。
在场人群又爆发了。
“居然想给我们敌国仇人修补武器,你知道那把剑沾了我们多少同胞的鲜血吗?”
“叛徒!”
“快把这个通敌犯也抓起来!”
然而,亚撒对这些质疑谩骂话语却丝毫不理会。
他始终怜惜地看着锐雯和她双手上的镣铐,“我只希望,她能在当下获得一些平静。”
锐雯眼眶渐渐湿润。
“谢谢你,亚撒老伯。”
推事语气庄重,“我们由衷感谢你的证词,你的发言结束了。”
随后,推事看了眼桌上的羊皮纸记录,转向庭吏说道:
“呈证物!”
“泪目了~”
“亚撒老伯啊!”
“太伟大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死在诺克萨斯人手里,还愿意收留有着血仇的敌国女战士。”
“而且,为了填补她可能存在的心灵创伤,甚至还拿她的碎剑去修复。”
“让我想起了莫甘娜。”
“忽然想起来,最开始莎瓦把矛头指向亚索,估计也是想借群众之愤让锐雯洗脱嫌疑。”
“唉,老两口刻在骨子里的善良啊,锐雯你可千万别辜负了。”
「“他们抬出我那把巨剑的时候,我感到无法呼吸。”」
「“尤其是,那位执事发现了那个空缺角落。”」
「“——那是我一直寻找,也最不愿面对的角落。”」
“这把武器属于你的?”
女推事看着这把比鸢盾还宽的巨剑,剑鞘外边还刻着厄—诺克萨斯语的粗糙笔画。
锐雯点点头。
“我看以现在这种状态,要用它战斗有点困难。”推事自言自语道。
人群中传来几声窃笑。
武士祭祀不安说道:“推事大人,这把武器附有魔能,诺克萨斯人在剑伤施了魔法。”
女推事仔细观察着。
如今,它已不再是一把完整的剑,而是被残暴地打碎成许多段。
其中有五块最大的碎片,每一块都足以单独拿来取人性命。
“剑上少了一块。”
发现那块空缺角落,推事带着询问之色,看向了一旁的神庙堂役。
神庙堂役的职责是在长老们尸体被天葬后,回收遗骨进行处理。
只见他从长袍里掏出一个绸布包解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金属碎片。
“这是我在处理素马长老遗骨时发现的,这块金属,和断剑是一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