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麦积山的一角。这是朴松民一行人调查g区贫民窟的第二天。
阳光穿透浓厚的云层,如刀剑一般刺向位于g区贫民窟西区的跳蚤市场。小到缝衣服的顶针、翻新的儿童服饰,大到完整的旧电视、旧冰箱、旧电动摩托车,市场内一应俱全,应有尽有,而且价格低廉,仅为新货价格的百分之十五到三十。跳蚤市场由一个又一个的临时摊位组成,色彩缤纷,目不暇接;其中也有一些固定的店铺,店门前挂着歪歪斜斜的牌子,上面或用刀刻,或用深色的笔写,标注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文字——吃的、衣服、电视机、优盘、书等。
这天是‘文艺复兴节’,也是跳蚤市场最热闹的日子之一。人头攒动,贫民窟的居民们在市场中穿梭、浏览、挑选、购物,享受着这无数不多的欢乐。
米列科的垃圾回收站就在旁边。通过无人机传回的影像,朴松民看到他正站在院子里和无人机打招呼。米列科笑得灿烂,满是胡茬的瘦脸上,显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
“这人好奇怪,”迪伦指着屏幕上的米列科说,“好像一直在朝我们打招呼。”
“是个老疯子,不用管他。”朴松民为了不让他们过多关注米列科,便如此说道。
“认识?”斯雷不经意地问。
“自然认识,我还抓过他呢。”朴松民说,“总说自己是可以拯救世界的科学家,但其实连学都没上过,脑子坏掉了。”
斯雷盯着米列科看了一会儿,然后笑道,“打扮得跟爱因斯坦似的,看起来确实不太正常。当初为什么抓他?”
朴松民撒谎道,“他处理垃圾的动静太大,被人举报了。他院子里的那台破机器已经老化了,有天晚上都差点炸咯,事后还是我帮他修的呢。”
斯雷摇摇头,感叹道,“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过也不能说人家脑子坏掉了,因为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隔,没准他只是走偏了一点,更靠近‘疯子’一些罢了。”
朴松民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于是说道,“他就是一收破烂的老头,和‘天才’根本沾不上边——贫民捡回来的垃圾卖给他,他再运出去卖给相关的处理厂——这哪是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是个人就能干好吧。”
“你好像对他很有意见啊。”斯雷瞥他一眼,然后道。
“自然有意见。”朴松民装出愁苦的表情说,“这老头喜欢骂人,还总是神神叨叨的,沟通起来特别费劲。跟他说明白一件事,我得解释好几遍才行。”
斯雷笑道,“原来也有让你头疼的存在啊。”
“让我头疼的多了去了。”
斯雷坏笑道,“还有谁?昨天晚上遇见的那位姑娘算不算?”——他指的是青木葵。
朴松民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斯雷是在拿他寻开心——斯雷认定青木葵是他的前女友,还说自己会帮他保密,绝不会让芬格里特知道这件事。
朴松民却不怎么在乎,因为他是这么认为的:青木葵就算是我前女友,南瓜也不会那么小气吧?谁还没几个异性朋友了?难道说说话都不行了?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一位浑身打满补丁的老人,正从山路上走过来。
老人的目光浑浊,且满是迷茫;他的额头布满汗珠,正在阳光下熠熠发亮;如同树皮一样的褶皱布满他那张憔悴的脸,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不幸与磨难;一头银发,偶尔有几缕青黑的发丝冒出,让人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朴松民觉得他十分眼熟,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他的名字。
斯雷和迪伦也看了过去。
“朴探长……是您吗?”老人在靠近后,眯着眼问,然后伸手擦了擦汗水。
“您是?”朴松民站起身。
“渡边雄……”老人说,“朴探长,我孙女……蒂朵……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记忆像潮水般涌上来,朴松民猛地想起有关渡边雄和蒂朵的一切,接着又想起那天那夜,达拉斯被炸成碎片的情景——他救出蒂朵,坐着那台高速运行的电梯,抵达了星耀大厦的停车场,然后,他和蒂朵便被带到了那家偏僻的医院里。
与此同时,他也不禁一怔:渡边雄?他有这么老吗?他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蒂朵?她没回家吗?”朴松民连忙问。
老人看起来泫然欲泣,“没有……一直没回来……我也报了案,但……但始终没被受理……”他顿了一顿,又解释起自己为什么会知道朴松民在麦积山上,“早上,杰西和马库斯早上去‘乐园’上工的时候,看见你了,于是我就寻过来了……”
难道是总部把蒂朵扣下了?这什么逻辑?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姑娘还能犯了事不成?还是说,蒂朵丢了?
朴松民走过去,扶住渡边雄,然后邀请他坐下。
“慢慢说,说清楚点,蒂朵是一直没回家,还是在回家的途中不见的?”
渡边雄根本没有坐下的心思,他急切地说,“一直没回来!我也去总部报过几次案,但根本没人受理!”
“为什么不受理?他们给的是什么理由?”
渡边雄急道,“说我和孩子没关系!我根本无权知道孩子现在的状况!可……可凯尼格都已经死了啊!蒂朵除了我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我怎么就和蒂朵没关系了?”说着,他便哭了,“他们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当初抢走我孙女的时候,他们什么证明都没提供,怎么一到我这里,他们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的了?……探长,求你,帮帮我吧……”
说着,他便要下跪,朴松民连忙将他拉住。
“我听世幸说,您现在已经是大官了……探长,我求求你,帮我把蒂朵要回来吧……蒂朵还不到五岁呢,她不能去孤儿院啊……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什么情况?”这时,斯雷走了过来,然后问。
朴松民一边安抚渡边雄,一边将蒂朵的身世和经历简单诉说了一遍。
“大爷,您先别着急,我打个电话问问。”斯雷在听完后说道,然后反身向一侧走去,接着打起电话。
渡边雄的状态有所缓解,朴松民取来一瓶水,塞到他手里。
“有可能是抚养权的问题。”朴松民安慰他道,“不过没关系,因为相关的法律法规规定——无人认领的基因工程胚胎,是归代孕母体所有的。所以我们只要能证明蒂朵是渡边芽衣生下的孩子就好办了。大爷,蒂朵的出生证明还在你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