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蓝一黑,协调的舞步在舞台中央旋转,他们就像是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正在花丛间雀跃;他们就像是两只交缠在一起的天鹅,正在湖水中漫步;他们就像是拖着彩色长尾的鸟雀,正在云端上漂浮。蓝色的裙摆和蓝色的袖带将黑色的燕尾服包围,如盛开的花朵般从视野的这头,游走到了视野的那头。
面前正进行着华尔兹公开赛的G区冠军选拔赛,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二人,正是今年冠军的热门人选——维塔斯·布鲁姆、布兰多·米欧朵组合。
周围有兴奋的尖叫声,还有优雅的音乐声。但菲米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因为斯雷和斯蒂芬正分列她的左右,如同两只争夺配偶权的山羊般互相瞪视着对方。充满敌意的目光在她面前交织,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事情还要从斯雷发的那条动态说起。菲米不知道斯雷是脑子抽了还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居然把自己步入会场的照片发了出来,并配上一段极其暧昧的文字——“你,就是我女神。今夜,我将与你翩翩起舞,今夜,我将给你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然后,斯蒂芬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并以十倍的票价买下了她左手边的那个位置。她就是再笨再傻,这时候也能明白斯蒂芬的心思了,更何况斯蒂芬刚才就在网络上跟她表了白——他说他已经暗恋她很多年了,之前那个暗恋她的故事,其实是他自己的故事;他说他上次约她吃饭其实只约了她一个人,并且当天就打算向她表白的;他还说他不在乎她和斯雷的过去——斯雷明显伤过她的心,所以他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最后,他还对她说:菲米,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他今天晚上什么都做不成!就算豁出我这条命去,我也会护你周全!
脑子里彻底乱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斯蒂芬解释为好——她和斯雷没有任何故事,斯雷也没有伤过她的心,她和他,只是在机缘巧合下才会上演这么一出闹剧的……她也没有想过要喜欢谁,要跟谁在一起,她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尽快摆脱那起失踪案的嫌疑。
她打字对斯蒂芬说:我和斯雷没有那种关系,今天晚上也不会发生什么……你不要这样……我现在也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我跟他出来看比赛,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发的那段话就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他就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但斯蒂芬压根没看手表,他一直紧紧盯着似笑非笑的斯雷——那样子,就像是要把斯雷生吞活剥了似的。
而斯雷则露出一副欠打的表情,挑衅一般看着斯蒂芬——他就像在跟他说:小子,你来晚了,菲米已经是我的人了。
身旁的人在窃窃私语,身旁的人也在掩口而笑——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有个再明显不过的修罗场。
脸臊得通红。她不禁叹口气,心想:我有这么大魅力吗?他们究竟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嘛!
周围的空气都是窒息的,她感觉身边的这两头野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战利品,而且还在用眼神讨论着成王败寇的结果——不管是谁赢了,她都会成为某人的女朋友。
这也太不尊重她了吧!
她简直是又羞又气!她答应他们了吗?没有!她给过他们任何暗示吗?也没有!那他们为什么都要显露出一副‘她是他女朋友’的表情呢?她真想马上离开,然后让这两个没有脑子的傻瓜自娱自乐去!
但她又担心他们会打架会出事——她不希望有任何人因她而受伤……更何况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老同学,一个是她有点在意的小无赖……所以她只能坐在他们中间,充当那条貌似不可逾越的边界线。
比赛特别好看,周围的欢呼声和掌声连成一片,那红的、白的、紫的、蓝的花朵在舞台中央旋转绽放,形成一场究极的视听盛宴。这场优雅无比的华尔兹比赛,浓郁得就像陈酿多年的葡萄酒,又香又淳。ωωω.gǎйqíиG五.cōm
但她品味不到,她只能品尝到战争的味道。
她想:或许她今天就不应该来——更不应该像个幼稚的小女孩一样看见个诱人的糖果就放弃了自己的原则……要知道是现在这个结果,她还不如待在家里陪妈妈聊天呢!
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的脑子乱一阵醒一阵,多少赞赏选手的欢笑声被她误解成了嘲弄她的嘲笑声,多少不经意间看向她的眼神被她误解成了在看她笑话的眼神……她低着头,皱着眉,在尴尬和混乱中度过着一段本应美好的时光。她觉得她今天算是丢人丢到家了,她决定以后再也不跟斯雷出来了……她想:他不仅是个渣男,而且还是个大嘴巴!什么事都要往外说!
接着她又把怨气撒到了斯蒂芬头上——他不是成天睡大觉的选手吗?他怎么会暗恋我呢?他到底喜欢我什么?我看他根本不是喜欢我,他只是喜欢那种朦胧的感觉而已!我就是想看场比赛我做错什么了?他为什么非要打扰我的好心情?这是喜欢吗?这根本不是喜欢!而是自以为是的自恋!
她郁闷地想:他们两个都是自以为是的傻瓜!我以后再也不理他们了!
……
一曲又一曲的音乐响起,一对又一对的舞者退场,掌声潮起潮落,欢呼声此起彼伏,就这样,她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坐到了比赛结束,就这样,她在一种浑然不觉的状态下坐到了比赛散场。
三人同时起身,随着人流向外走。斯雷要拉她的手,斯蒂芬也要拉她的手,但她依次躲开了,并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她气呼呼地想:都把我当傻子呢是吧?你们想拉手就拉手,一点都不会尊重我是吧,行!看我以后再搭理你们的!
她不再去理会他们,就算他们叫了她三四声,她也不再回应。她觉得他们真的太过分了!她不是东西,不是玩物,更不是谁的私有物品!她是人,是活生生的、需要被尊重的人!而且,她只属于她自己!
她想:你们想打架就去打吧!就算都打死了也跟我没关系了!
……
走出剧场,外面是热闹的大街。川流不息的人群正在往返于中心区的路上。肚子叫了,她看向地轨站的方向——她现在只想回家吃妈妈做的晚餐。风来了,她突然感觉有点冷,于是抱住了胳膊。
斯雷跟了上来,脱下自己的外套要给她披上,但她一点都不领情,直接躲掉了。
斯蒂芬也跟上来了,关心地说:冷的话就去我车里吧,我的车就停在附近。
她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不用,谢谢。说完她就往地轨站走,直接把斯蒂芬丢在了身后。
三五十步之后,她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令人讨厌的男人——是那个叫马瑞的侦探。他正靠在一辆老旧代步车的车门上观察着她。
她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来监视自己的。心里的火不由得更大了,于是她径直走过去,气鼓鼓地对他说:这么喜欢当跟屁虫是吗?行,有本事你就用执勤车送我回家!也省得我去挤地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