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声长鸣。镜子般的湖面被船体划破,一条翻滚着浪花的白线便从它的身后蔓延开来,不多时,水纹轻荡,将太阳的倒影摇得粉碎,宛如一片洒落的金沙。汽船驶远了,拖着一条长长的白色马尾,像个天真的少女般,向着湖中央迤逦而行。
微风轻轻吹来,扑打在脸上,有一种湿润的感觉。菲米靠在藤椅上,抿了一口果汁,侧脸看向远去的汽船。今天是周末,又因为旅客实在太多,所以他们并没划上船。他们正坐在露天观景台上欣赏别人划船、坐船、开船。
不能划船可太好了,万一新裙子被湖水弄脏,她还要心疼一阵子呢,而且,还不必担心斯雷这个大渣男会在船上调戏她,所以,她乐不得一整天都待在观景台上才好呢。
今天,她穿上了昨天新买的那件吊带连衣裙,还为此特意搭配了一顶米黄色的遮阳帽——当然,她这么穿只是为了取悦自己,并不是特意穿给某人看的。
可斯雷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的裙子看,就好像她真的是他女朋友一样。有点生气,但又有点无可奈何,因为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她发现自己越是生气,他就会越是‘蹬鼻子上脸’,于是,她便决定无视他的存在了。
有时候她也会偷偷想:他为什么就不能正常点呢?他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弄成很无赖的样子呢?他要是能正常点,我是不是就能和他正常沟通了?
然而,一想到乔伊丝曾跟她说过他欺骗了好多女孩子的感情,她就把这些许的期待又重新给摁下去了。
每当此时,她总会忍不住想质问他——你为什么要玩弄那些女孩子的感情?她们惹你了吗?你真讨厌,你就不能专一一点吗?
可一看到他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她便很快放弃质问他的想法——她想:他之所以是渣男,就是因为不知悔改,所以我才不去规劝他呢。
斯雷也试图跟她说过话,但她或是不理睬,或是有一搭没一搭随口应付几句,搞得他很是尴尬,于是,他便不再说话了。
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胜利的喜悦,就好像他是她的天敌,她终于赢了一次似的。因此,她还不禁笑了一下。
但就是因为这一笑,他便立马抓住了进攻的机会——他笑吟吟地看着她,半晌说:“你应该多笑笑才对——因为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她白了他一眼,侧过头去,说,“不许你看。”
他又耍起无赖,“那许谁看?我可是你男朋友啊。”
她哼了一声,站起身,把藤椅朝向湖面,然后重新坐下,静静地看划船的情侣和远处那艘冒着白烟的汽船。
他笑着说:“脾气真大。”
她说:“我愿意。”
他说:“对我温柔点呗?”
她说:“不会。”
他笑笑,不说话了。
她从眼睛的余光看到,他一直在看着她的侧脸。她被盯得很不舒服,于是瞪向他,说,“不许看我!”
他笑了笑,然后也像她一样,转过头看向远方的汽船,半晌说,“哇,真凶。”
她不想让他烦自己了,于是很认真地对他说:“我不是在凶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稍微正常点,因为你天天都像个流氓一样,真的很让人讨厌。”
汽船化成了一个小点,不多时,便彻底消失在了天边。湖水的尽头和天空交织在一起,已经看不清彼此的界线了。
他悠悠叹口气,显出很失落的样子:“原来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个小流氓啊。”
她说:“难道你不是吗?”
他说:“我不是。”
她说:“是不是你自己清楚。”
他说:“我真的不是。”
他看向她,眼里流露出暧昧的光,又用那种极具诱惑的嗓音说:“我只会对你这样,因为在我心里,你是最特别的那个。”
心猛地跳了一下,接着,脑子也稍稍有点麻了,脸颊也开始发烫。
他的眼神温柔无比,她连忙躲开——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我激动什么?我干嘛要激动?菲米你给我清醒一点!他是个超级大渣男,他说的每一个字你都不能信!他就是要骗你!你不能上当!
她用力攥了攥藤椅的把手,又轻轻咬了咬嘴唇,这才让慌乱的心平静下来。
“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不理你了,这次是真的不理你了!”她又羞又急地说。
他笑笑,看着他,半晌说,“你脸红的时候特别可爱。”
“我才没有脸红!”她生气地辩解道,“我那是被风吹的!”
他不接她的话,而是说起了别的话题——“明天在小维也纳剧场有一场华尔兹比赛,想去看吗?”
“不去,没兴趣。”
“好,那我们明天就去看比赛。”
心里只小兔,在使劲敲打着她的心门。
……
用过午餐后,她有些困了,正欲躺在藤椅上稍稍休息一下,他就把她拉走了——“去车里睡,这里有风,容易感冒。”
S-Ⅵ内被调节成了睡眠模式,躺在里面,就像是躺在了一张水床上。眼前的遮罩换成了夜空的背景,耳边还响起了轻柔的音乐声,不多时,她便进入了梦乡。
她梦见了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高高的,瘦瘦的,还把她从恶龙的魔爪下拯救了出来。她问他叫什么,他说了个名字,但她什么也没有听清。
她总感觉他十分熟悉,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了。
后来,她又梦见了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眼神冷漠、一脸肃杀,静静地站在她面前问:你为什么要剪掉你的头发?
她说:我想换个心情。
女人问:是不是为了某个男人?
她摇摇头,回答道:不是。
女人的眼中突然燃起一团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