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刚才的锐气登时就松懈了下来,道:“那弟弟也不能坐视不管。”????李丽质给爷爷送来了汤饭,便心情不错的离开,不打算再多管。
李慎低声劝道:“张柬之被揍了,不高兴吗?”
“不高兴。”
李慎叹息一声又劝道:“其实这件事也不用着急的,在博州还有李义府。”
被慎弟这么一说,李治当即冷静了下来,言道:“慎弟说得在理,凭什么这种事也要我出手,应该是他张柬之没本事,就别想着来见我。”
李慎道:“如此甚好。”
李治又道:“可治还是要再去一趟博州。”
“晋王兄说得不错,这件事要有始有终,不过既然都回来了,这些天就留在洛阳,等来年再动身。”
出门在外,李慎就是李治的一颗定心丸,既能出谋划策,也能够劝李治不要冲动行事。
李渊听着这些话语点头,李慎为何这般的聪慧,是因这个孩子是承乾教养的,是东宫养大的。
从住在东宫开始,李渊就看着承乾教他们道理,教他们读书识字,并且学识十分了得,即便是李治看起来依旧是大器晚成的样子。
可就算是他,放在许多同龄人中,李治也是比其余的同龄人领先一大截。
只不过在东宫如此多的兄弟姐妹中,李治反而显得很普通。
李承乾吃着饭菜不语,李慎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别看他平日里就跟在李治身后,老老实实的模样,其实他比李治聪明多了。
只是李慎不愿意表现出来。
兄弟两人走到爷爷的宅院外,披着大氅坐在门前低声说着话。
李治道:“慎弟,你说皇兄是不是要独尊儒术了。”
李慎坐在石阶上,抬头看着漫天的大雪道:“不会的,皇兄是不可能独尊儒术的,我们自小所学的学识就不是儒家学识,而且从小到大,皇兄就教导我们要时刻保持辩证的目光。”
“皇兄在意的是谷那律此人的名望与学识,但于社稷来说,皇兄不会只采用大儒一家之言。”
李慎又强调道:“晋王兄发现没有。”
“发现什么?”
“我们在东宫所学的学识,皇兄从未再教给别人,即便是大儒,皇兄也从未说过只言片语。”
李治思绪早就不在皇兄与大儒之间,而是又道:“我们晚上去给许少尹帮忙,听闻他要接手洛阳的事,会很忙的。”
李慎叹息一声,与宅院内的姐姐投去眼神。
临川听到两个弟弟的言语,她点头示意他们两人可以离开。
夜里,小武与小慧也来到洛阳城。
“我们何时去见公主殿下。”
本来两个弟子都在北苑给长乐公主整理书卷,今天来洛阳也是得到了公主殿下的吩咐,说是有要事。
小武看着天色已入夜,雪还这么大,长发吹风飘动着,她看向一旁的女侍卫,道:“给公主殿下带个话,我们到了,明日的早晨再去见殿下。”
“喏。”
徐慧捧着一卷书,又道:“小武姐,去我家吧,家父就在洛阳。”
小武道:“好呀。”
其实小武姐姐的父亲如今年迈也已病重,小武的母亲与姐姐一直照顾左右。
从长安一路来洛阳,小武姐姐的兴致一直不高,徐慧尽可能希望她能够高兴一些。
徐孝德早就安排了家仆在城门前等着女儿。
徐慧对眼前的家仆道:“带我们去见家父吧。”
家仆在前面领着路。
博州的武水县,这里也正下着大雪。
夜里,一片河边,自从李义府来到博州,便开始查问博州各县,如今拿下了一个县令,但线索断了,现在他很苦恼,若找不到后续的线索,拿山东一点办法也没有。
身为御史,李义府有能够查问各州府的权力,他让一些长安而来的不良人暗中在打探消息。
晋王与纪王在博州结交的游侠,就是用来打探消息的。
遣退了左右之后,李义府还站在河边,他要在这里等着一个人,五年前有人在沧州的贝壳湖发现了一具尸体。
但这件事很奇怪,当太子派人去扫清河北时,没人在河北告知官府。
而是忽然来了一个妇人,来了博州喊冤。
来人是卢元的生母,他的孩子卢元被人害死了。
她口口声声说儿子是被人害死的,可不出三天,她也被人杀了。
李义府眼神露出些许狠厉之色,案子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充满了离奇与荒诞。
相隔千里地,却来了博州喊冤。
卢元的生母借着省亲的名义来博州,而后在博州的官衙喊冤,她为何不在沧州喊冤,难道说沧州的官吏她都信不过吗?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李义府回头看去是一个戴着斗笠的农夫,他背着一个箩筐,手中拿着一根木棍。
这个农夫到了近前,道:“见过御史。”
李义府看着对方道:“你是谁?你与卢元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这个农夫拿下了斗笠,用嘶哑的嗓音道:“小人是卢家的家仆,亲眼看着崔仁师将卢元推入贝壳湖。”
“当真?”
这个农夫又拿出一封书信递上,道:“这是崔仁师给我的书信,他让我杀了卢元生母。”
李义府拿过书信,忽然一笑,他心中可没有这么多大义,只要能杀世家人,对他来说就是十分快意的事。
“这么重要的事,他交给你去办?你现在是来认罪的?”
“我只是崔仁师派出的其中一个,卢元的生母不是我杀的,是别人杀的,他们让我去杀人,是因为信任我。”
李义府蹙眉道:“为何信任你?”
他道:“他们都知道,我是一个哑巴。”
言罢,他又发出了哑巴的特有的声音,露出十分讨好的表情,但很快又面色低沉,道:“卢元的生母对我有恩,我不忍下手,可崔仁师安排的人手不只是我一个,还有别人,我没拦住他们,现在夫人死了,我希望崔仁师也死。”
李义府道:“你现在就可以去杀他。”
农夫神色迷茫,再次发出沙哑的嗓音,道:“河北出事之后,崔仁师藏起来了,我找不到他。”
随后,这个农夫讲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故事,这个故事要从武德年间开始说起,他是卢元生母的家仆。
身为家仆,他深知不该对自家的女主人有爱慕之心,可他是个哑巴,又只是一个家仆。
后来女主人嫁去了范阳卢氏,他也跟着女主人去了沧州,一去多年,他是个哑巴一直不受卢家的待见,后来就只是一个看湖的哑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