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世民笑着道:“洛阳与朕的后方就交给你了。”
李承干颔首道;“儿臣等父皇大胜而归。”
父子俩在洛河边作了约定。
春风拂面而过,吹得衣袖猎猎作响,苏定方与李道宗就站在不远处,目光看着站在河边的皇帝父子。
这位储君身形修长,且站得笔直,宽阔的肩膀,昂首而立的样子就像是年轻时的陛下。
但举手投足间,表露出来的谈吐与气场又告诉他们,这位太子不能当年轻时的陛下来看。
洛水河流声日夜如此,这条流淌数千年的大河永远没有停歇的一天。
三日后,皇帝的大军终于开拔了。
李承干站在大营一侧,领着百官送别父皇的大军。
再看父皇腰配弓矢,跨下战马,号令大军的模样。
这是这辈子的李承干第一次见到天可汗重新要走上战场的模样。
大军开始行进,一位位老将军领着兵马一路朝着东面而去。
李承干见到了须发灰白相间的苏定方,也见到了肌肉有些松弛的程咬金大将军,也见到了甲胄十分显眼的薛仁贵,还有后继的一应将领,浩浩荡荡的五万兵马,开赴辽东。
后续的骑兵跟上之时,卷起了一片的尘土。
李承干望着大军远去,再回头看向洛阳城,站在洛阳城头上的母后,与舅舅,爷爷,还有东阳,丽质,正在望着远行的父皇。
李治与李慎并没有直接去博州,他们在黄河边也见到了大军。
李慎看到了人群中的旌旗,大喊道:“父皇!”
李治抬头看去,见到了在众将之前策马的父皇。
可能是马蹄声与战马的嘶鸣声,挡住了李慎的大喊声,父皇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
兄弟两人看着大军一路远去,直到快看不见了。
李治收拾了一番心情,道:“男儿岂能因这些事而落泪,父皇会回来了,到了那时要让父皇得知我们的功劳。”
“嗯!皇兄所言极是。”李慎重重点头。
“走,我们去博州!”
“慢着。”李慎忽然道,他还从怀中摸索着掏出两张饼,递上一张,“吃完再去。”
“你怎这个时候还想着吃?”
李治一边说着,他接过饼闻了闻,“嗯?小福做的?”
李慎嘴里嚼着点头,含糊不清道:“临走前,慎弟将小福刚烤好的饼带了出来,她还不知道。”
“好吃,那就吃完再去。”说着话,李治从一旁拿出水囊道:“慎弟,喝点水。”
“谢皇兄。”
兄弟两人就坐在一起,吃饱喝足。
待翻身上马与护送的兵马一同前往博州。
“晋王!纪王!”
忽又听身后有呼喊声,李治回头看去,暗骂道:“这个贱人怎么也来了?”
李慎忽然一笑道:“柬之!”
张柬之策马到了近前。
再一看与他同乘一马的还有一个小胖子,正是狄仁杰。
“仁杰执意要来见你们,某家本就身兼崇文馆差事,这就带着他来了。”
言罢,张柬之又强调道:“是因崇文馆差遣,某家不得不去一趟博州。”
狄仁杰道:“晋王与纪王不在长安,小子一个人颇为无趣,便与家父家母说了,允许小子一同前往博州。”
李治十分严肃的道:“此番前往博州可不是玩闹,说不定会死人的。”
张柬之冷哼道:“晋王殿下见过死人吗?”
“治当然见过。”
李慎让护卫给狄仁杰准备一匹小马,让他骑在小马上也能自在一些。
李治目视前方,道:“走,去博州。”
一行人在百余人的兵马护送下,一路朝着东面而去。
洛阳城,刚送走了父皇,就有一件较为棘手的事,洛阳各县乡民献上了不少粮食,说是要给皇帝东征做粮草。
这些粮草都是各县的乡民主动献上的。
李承干站在洛阳城外,看着一车车的粮食,从岑文本手中拿过账册。
于志宁道:“殿下,各县粮草都在这里了,共计三万五千石。”
“告知各县,朝中的粮草足够,不用他们进献,都送回各县吧。”见身后的褚遂良,张行成,马周都有些迟疑。
李承干又道:“当初各县乡民纷纷自愿投军,父皇念及民生不允再收纳民壮,现如今各县献上粮草孤深知乡民们的心意,但如今粮草丰足,潼关已久筹措了百万石粮草,还有河北河南各州府可以调集。”
“军中粮草是军中的事,筹备粮草是孤的职责,让各县放心,只要孤还在,绝不让前方将士挨饿。”
“军中所需粮草自有官府调集,将这些粮草都送回去吧。”
岑文本应声道:“喏。”
李承干又道:“段瓒。”
“臣在。”
“你让兵部拟定文书,派人一趟松州,将牛进达大将军从松州调回来,并且命刘兰为洮河道行军总管,命王玄策为松州守备将军,换防松州。”
当初陛下封太子为尚书令,有节制松州,河西走廊,安西兵马之权。
如今换将,自然无人会反驳。
只不过太子这忽然的换将凋令,不免让岑文本,马周,张行成,刘洎等人怀疑,这个太子是不是又要对吐蕃动兵了。
可再看殿下又没有其余的吩咐,众人心有猜测都没有明说。
身为兵部尚书的段瓒回道:“臣这就去安排。”
李承干又道:“待牛进达大将军回关中,让他径直来洛阳。”
“喏。”
这个春季注定是忙碌,皇帝出征了,太子主持国事,也不知道将来这天下又会是什么模样。
在洛阳城,崇文馆旁腾出一间大院,在这间大院内三百个崇文馆的学士,他们在这里走动,整理卷宗。
这些人都是为太子整理书卷,整理各地的奏报,汇总之后要交给太子。
而在洛阳的吏部官邸内,长孙无忌听闻太子对兵部的吩咐,也是十分惊疑,皇帝出征,太子忽然让边关换将。
虽说这也并无大碍,毕竟边关兵马未动。
这一次太子作出调动,依旧没有过问他这个舅舅意见,不知为何竟有些习惯了。
但长孙无忌也无暇顾及太多,眼下吏部的许多事还要他来安排,需要对各县新设的乡长进行考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