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大朝会还没开始,而且长安城气氛很怪,朝中的老将们时常会拿出藏了多年的兵械,拿出来练练手。
咸阳县,刘仁轨解释着:“现在的咸阳县多了七个乡,也多了一千户人,四千口人。”
李恪站在一处高坡上,扫视着整个咸阳县,“有什么变化吗?”
刘仁轨坐在一块石头上,一手修着草鞋,道:“那是吴王殿下看得太远了。”
“要东征了。”
“是吗?”刘仁轨将草鞋修好,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草结,再用草鞋拍去身上的尘土,这才穿在了脚上。
“这么冷的天你还穿着草鞋。”
“习惯了。”
李恪神色不悦道:“皇兄给你们所有县令都涨了俸禄,你们的俸禄都是五品官吏相当。”
刘仁轨低声道:“那是陛下与太子殿下圣明。”
“你将俸禄都分给穷困的乡民,你早晚会饿死的。”
刘仁轨笑着道:“咸阳县有孤苦的孩子,也有无人照顾的老人,能给他们一些就给一些,其余的都给了家中夫人,我不需要这么多的。”
李恪双手背负道:“你真是一个圣人。”
“吴王殿下过誉了。”
“等东征了,恪也会出征,到时就要募兵,恪来咸阳县募兵,你与你的民壮跟着一起去打仗。”
刘仁轨沉默不言。
李恪道:“有了军功,你就能过得好一些,这是恪仅有的能够帮你的地方。”
刘仁轨走下这处高坡,道:“朝中有命,莫敢不从。”
李恪走出了咸阳县,来到咸阳桥的时候,就在这里见到正在钓鱼的皇兄与李泰。
李承干一手提着鱼竿道:“见过他了?”
李恪道:“皇兄,刘仁轨很散漫。”
李泰慵懒地道:“那就换一个。”
“不换。”李恪坚定地道:“刘仁轨与恪一同东征。”
李承干望着平静地湖面道:“你也知道,刘仁轨将俸禄都分给了穷困的乡民,他的生活才会很拮据,可你想过没有,即便是他得了军功,立功之后成了个将军,他的生活依旧是这般。”
“恪弟,你是好心,但对刘仁轨来说,他的富裕只会让他去帮助更多的人,而从来不会为他自己留着,到头来你会发现,他还是如今这副模样,一点都不会变的。”
李泰接过话,也劝道:“身为袍泽好友,希望他能够过得好一些也没错,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刘仁轨是一个不会寻求改变的人。”
李恪板着脸,道:“这是恪最后一次帮他。”
李承干轻笑着,收起了鱼竿与两个弟弟一起回长安城。
“父皇这一次真的要亲征吗?”
李泰忽然一问。
李恪顿时来了精神,“什么?父皇要亲征!”
这青雀其实很聪明,他就是太聪明了。
李恪追问道:“皇兄,这一次出征会有多少兵马?”
“一千?几千?反正不会上万。”
“那父皇多半不会亲征,皇帝出征岂是这点兵马。”
李泰道:“也不要这般断定,青雀还是觉得父皇定要亲征高句丽。”
两个弟弟各执一词,李恪觉得皇帝出征一万兵马怎么够,这不符合皇帝亲征的架势。
李泰则觉得即便是不是亲征,哪怕父皇跟着大军走,那也是东征,重点不在兵马多少,而在父皇想不想去东征。
唐人的将领都是能够以少胜多,拿下漠北的李绩大将军才用了五千兵马。
打下松州,只用了一支奇兵。
天山一战动员的兵马多,是因为天山地界辽阔不得不用这么多兵马。
高句丽不过个州府大小,四郡之地万余兵马足可轻易拿下。
李承干一句话没说,任由两个弟弟争执,先回了长安。
刚回到皇宫就见到了儿子正在追着一只猫。
那只猫身手矫健地爬到了皇宫的屋内,而后消失在眼前。
李承干抬头看着。
一旁照看的宫女,道:“太子殿下,这是杨妃养得猫,多半是偷跑出来了,杨妃正在派人找着。”
“爹!”
“你为何跟一只猫过不去?”
小於菟牵着爹爹的手,一边走着道:“它吃了小福的鱼干。”
李承乾道:“今天学了多少字。”
一听到学习,小於菟的脸就垮了下来,他努着嘴想着,又挠了挠头,似乎想不起来,他学了几个字。
每每提到学习,他都很害怕,因不专心就会被娘训斥。
李承干干脆抱着他走,道:“来年你就满三岁了。”
“孩儿看那猫很漂亮,它要是每天都能来就好了。”
这孩子一出生就是富贵的,是全天下最富贵的孩子。
李承乾道:“回去之后记得还要认字。”
“孩儿想要学……学箭术。”
“学会了认字,才能学箭术。”
“那孩儿要……学多久?”
“若是将你的才智用在识字上就用不了太久。”
苏婉见到殿下抱着儿子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针线,迎上前接过孩子。
“殿下,今天杨妃来了,说是要问殿下东征的事,见殿下不在便走了,猫留在了东宫,这孩子就追出去了。”
“杨妃是在担忧恪弟东征的事,当初征讨高昌时就是这般。”
苏婉给儿子洗着手,再让他拿一旁的零嘴吃。
不管儿子平日里有多么地玩闹,只要苏婉瞪一眼,他就老实。
哪怕是母后有时也奈何他不得,还是苏婉一个眼神管用。
以往苏婉是个很温贤的女子,孩子渐渐长大了,她也在严母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家里有这般疼爱他的爷爷奶奶,总要有个严母管束他的。
小灵鹊则懂事多了,她总是很乖巧,也没有这么闹,捧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饼,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目光看着她的兄长,似有点取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