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河西走廊的蒸饼越来越多了,生活水平也因此被拉高了不少。
慕容顺早年就开始奔波突厥,回鹘,之后还去过高昌与吐蕃,更遥远的于阗等西域小国。
在外界,慕容顺已有了自己的名声,他为杜荷公子做买卖,也是最讲信誉的。
只要他放出话语,往后他慕容顺会在河西走廊久居,西域各地的商贾不用再去关中了,而是可以在河西走廊进行买卖。
而在关中,会有源源不断地货物送来。
李震坐在武威郡的城楼上,他发现在太子殿下的安排下,许多事都顺理成章地进行着。
从一开始来到这里时的茫然无措,现在李震信心百倍,终于可以感受到有一种不负重托的感觉。
其实他现在也不用做太多的事了,正如太子殿下让人送来的册子上所言,以后的河西走廊会成为一个十分富裕的地方,甚至高昌都算不了什么。
以往的互市文书依旧还在,但西域的商贾已开始能够自行来长安买卖,高昌的肥皂买卖权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而后慢慢地消弭。
或许多年以后,等高昌少有的拥有智慧的老人,他们再回首往事,他们回想起当高昌王父子还沉浸在自大与狂妄,享受着金银带来的欢乐之时,唐人早已露出了獠牙。
吐蕃地界内,对河西走廊垂涎三尺的还有吐蕃大相禄东赞。
松赞干布坐在一间小屋内,这间小屋旁放着成堆的牛粪,二月中旬的吐蕃依旧是寒冷的。
禄东赞吃着糌粑沉默不言。
松赞干布将一些牛粪放入火堆中,也是一脸的沉默。
屋内只有俩人,看着牛粪烧起的火焰沉默。
小屋外还有战马的嘶鸣声与吐蕃勇士之间的打骂声,前段时间禄东赞带兵平灭了一个西域小国。
那个小国很小,以至于没人知道吐蕃人拿下了这个小国,甚至连唐人都不知晓。
可现在吐蕃依旧不富裕。
“唐人的城是什么样的。”
松赞干布又问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很多遍了。
禄东赞一如既往地回答道:“唐人的城池很富有,有吃不完的粮食,有用不完的银钱,他们的四季分明,他们的山上有吃不完的猎物。”
松赞干布摇头,他觉得禄东赞说得不对。
禄东赞道:“桑布扎今年没有去见唐人的皇帝,西域人是这么说唐人的。”
这位吐蕃赞普的神色多少有些不爽,他问道:“当初唐人修建河西走廊时,你想到现在了吗?”
禄东赞道:“我以为唐人利用完那些吐谷浑人之后,会杀光他们,将他们埋了,或者构筑成京观,震慑四方。”
松赞干布又往火堆中丢了一团牛粪,言道:“如果他们真的杀了吐谷浑人,往后就再也不会有西域的贵族去河西走廊了,恰恰是他们现在的行为,以后会有更多的西域贵族去河西走廊。”
禄东赞沉默了,他从心底里有一种挫败感,他竟然想错了,大唐的东宫太子想得竟然比自己这位大相更长远。
又安静了良久,松赞干布道:“在唐人的语言中有一个故事叫作竭泽而渔,还有一个故事叫作授人以渔,他们的智慧太过长远,三年前我们都想过唐人会怎么杀这些吐谷浑人,三年后的现在,我们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感到羞愧,他们的智慧永远是这么地长远。”
“我很喜欢大唐太子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要让关中的赋税翻两倍,现在他正在践行着当初的诺言,这位太子的品行与为人,也是一种我们以前没有学到的智慧,对将来作出承诺,在当下付出实践。”
“不。”松赞干布否认道:“这对唐人来说只是他们的为人准则而已,他们要求自己,控制自己,这是吐蕃人所没有的。”
禄东赞看着赞普,劝道:“赞普是要与天可汗比肩的人,不需要这般瞻仰东宫的太子。”
“唐人的书籍教导他们,为人要谦虚,要吾日三省吾身,我在学习唐人。”
禄东赞再道:“赞普的大业也一样需要践行。”
松赞干布颔首,又陷入了沉默中,他想不明白这等智慧来源于何处。
如果说唐人的智慧都在唐人的书籍中,那么为什么他没有从那些书籍中找到这些智慧。
走出这间小屋,禄东赞呼吸着牧场空气中的泥土与草的味道,松赞干布越发瞻仰大唐的那位太子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对吐蕃的大业来说是一件极为不好的事情。
关中到了二月中旬,春雨始终没有来,天气还是一样地冷。
高昌王子想要回高昌了,他正在与阿史那杜尔说着话。
“来高昌做客吧,我们会用最美丽的胡姬与最好的美酒来招待你。”
阿史那杜尔拒绝道:“不去。”
“难道你不喜欢美丽的胡姬与美酒吗?”
阿史那杜尔站在四方馆门前,满脸都是严肃,道:“伱能够给我兵马吗?”
“兵……兵马?”
“我要打败漠北人。”
“这种事我们是不能答应你的,我们高昌人从来不好战的。”
“那就不去。”
听到对方的拒绝,高昌王子麹智盛又开始说着他这些天的遭遇,一些絮絮叨叨的话语,多少带着一些不满与埋怨。
最近这两年,高昌与大唐之间的来往看似愉快,实则越来越不爽利。
直到如今,麹智盛觉得他在长安不快乐了,甚至都睡不好觉,只想着快点回高昌,继续在胡姬的拥抱中寻求安慰。
四方馆门前,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听。
最后麹智盛说累了,他带着自己的使团离开了这里,他要离开长安,要回家了。
阿史那杜尔还在四方馆门前值守,冷风吹过也是巍然不动。
上官仪带着两个人,从当上弘文馆的主事以来,这里的波斯人,西域人,突厥人所看的书籍都是他安排的,这些人需要看什么,不需要看什么书,都在这位弘文馆的主事一言而决中。
看到高昌王子正巧带着使团离开,上官仪问道:“这高昌王子没请你一起去高昌吗?”
阿史那杜尔板着脸道:“我想去,但我要报仇。”
上官仪叹道:“他很烦吧。”
阿史那杜尔颔首,“很烦。”
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官仪走入四方馆内。
长安城东市街上,这里有一座府邸,这是镇军大将军的府邸
府内,柴绍剥开一个桂圆,细细品尝着,耳边是陛下的讲述与埋怨。
这贞观十年本来是值得庆贺的一年,可对陛下来说这一切并不是多么愉快。
桂圆吃多了,柴绍拿起一碗茶水,细细品尝着,感受着茶水中和着这个口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