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洛阳押送来的囚犯出事了。”
李承干拿过文书,蹙眉道:“被劫囚了?”
于志宁摇头道:“那淹死人的世家子弟,被押送来长安的路上,刚出城不到一里地,就有无数的乡民围了上来,为首祸害的一人被人们用石头活活砸死了。” 看着这卷文书,李承干神色闪过一丝不好察觉的笑意。
于志宁道:“因是乡民众怒,加之罪有应得,权万纪与马周都没有计较。”
此刻,久违的记忆又出现在脑海中,那是一幅幅充满了呐喊声的画面。
李承干感受到由心底里产生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让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强大。
“太子殿下?”
听到于志宁的问话,李承干回神道:“好,孤会将卷宗归档的,天气转凉了,记得添衣服。”
“喏。”
秋风停住的时候,立冬时节刚过,关中也入冬了。
李承干站在承天门上,看了眼身边的父皇,也看着一辆辆囚车来到承天门前。
李世民冷眼看着城墙上的囚车,问道:“承干,你觉得他们该死吗?”
李承干颔首道:“父皇心里有答案了何必问儿臣。”
而后,站在城墙上的皇帝向孙伏伽点头。
一个个囚犯从囚车中被带了出来,雪片从阴沉的天空落下,这些囚犯在冷风哆哆嗦嗦跪下。
孙伏伽念诵完旨意,目光看着大刀落下,又是一颗颗的人头落在地上。
刚刚有了些许积雪的地面有了血迹,血没有当即流淌向远处,而是与落在地面上的雪花凝结在了一起。
身边的父皇离开了,李承干还站在原地。
孙伏伽走上城楼,望了眼已走远的陛下,躬身行礼,他又走到太子身边询问道:“殿下,可还有吩咐?”
“把地面扫干净。”
“喏。”
今年,李恪恐怕不能来长安过年了,治了洛阳的人之后,他需要修缮洛阳的河道,今后一年恐怕他是兄弟几个中最忙的。
走下城楼的时候,李承干见到了青雀。
李泰道:“皇兄,有几个好用的学士离开了文学馆。”
李承干站在城楼下,看着漫天的大雪飘着,道:“吃了吗?”
没想到皇兄只是问了这么一句话,好似对皇兄来说吃饭比文学馆的学士离开更重要。
“这个时候你多半也没吃,与孤一起去爷爷那里用饭,今天有火锅有菠菜吃。”
李泰跟上脚步,应声点头。
父皇已经在崇文殿了,一口铜锅正在煮着,铜锅内的汤水正在翻滚。
兄弟两人走入崇文殿内,拍去身上的积雪。
李承干解开绳子,将披在身上的貂皮大氅,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李渊手拿着筷子,刚刚吃下一口烫嘴的羊肉,道:“你们兄弟入座吧。”
李泰从火锅内夹起一片羊肉,沾了一些椒盐吃下。
有些不太喜欢这个孙子的吃法,李渊看向一旁的大孙子,见承干夹起羊肉就往口中送,道:“在爷爷这里都吃得爽利些。”
爷孙父子四人安静地吃着火锅。
李渊问道:“今天伱们见到这么多人头落地,害怕了?”
李承干摇头道:“不怕,他们祸害一方罪有应得,如果他们还与恪弟作对,就是与我们全家作对,对吧,青雀?”
“嗯,皇兄说的是。”李泰点头。
殿外的风雪依旧,李世民喝下一口酒水道:“博陵的婚事竟违抗了朕的意思,他们依旧我行无素,他们族中一个女子嫁到了太原,嫁礼有十万贯。”
李渊手中的筷子明显一顿。
李世民又道:“承干,将来父皇与母后给你寻个好家室的女子,嫁到东宫来时,嫁礼能更丰厚。”
闻言,李承干忽然道:“父皇,儿臣不缺钱呀。”
一旁的李泰又是咳嗽了两声。
李承干帮着拍弟弟的后背,让他缓过气来。
李泰皱眉看着碟中的东西道:“这不是胡椒吗?”
“这是花椒,你第一次吃,多半不习惯。”
李泰往嘴里灌了一口水,才好一些。
这个儿子确实不缺钱,他比他母后更有钱,一个东宫太子怎么能这么有钱?
京兆府今年给朝中赚取了这么多市税,这些钱进了朝中,根本由不得朕这个皇帝去花。
“什么嫁礼?皇兄要娶谁?”
耳边传来了妹妹的话语声,丽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这里。
李承干叹道:“孤不善挑女人的。”
李丽质干脆坐了下来,一家人围着火锅,她又往锅中下了许多羊肉。
看女儿往她自己的碗中舀了这么多汤水,李世民问道:“来这里是要喝酒的,你一个女儿家坐在这里不好。”
李丽质反问道:“皇兄也没喝酒呀。”
李承干点头,“孤向来滴酒不沾。”
言罢,还给一旁的妹妹递了半头蒜,她吃肉的时候最喜欢吃蒜了。
李世民摇头道:“朕的女儿在东宫都被你养成什么样了。”
李渊笑呵呵道:“她们都挺好的,平时就是太懂事了,玩闹一些你这个做父皇的还不满意。”
“爷爷说的是。”李丽质吃着羊肉,带着一口蒜眯着眼笑。
注:裴明礼,唐时贞观年间商贾,官至太常寺卿,有相关典故。
今天暂时也两更,先睡,等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