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道:“睡前就不喝了。”
宁儿点头,又将茶叶放回了壶中。
前贤圣人的书都是教人如何做一个好人的。
这些书看久了便会很枯燥,容易犯困。
李承乾捧着书,换了一个坐姿,挨着油灯看,又道:“准备一些茶叶给父皇,还有母后,皇爷爷,明天再给舅爷送去。”
宁儿又问道:“河间郡王那边不用送吗?”
“不用了,明天他一定来蹭饭。”
“喏。”
皇帝是很喜欢打牌的,他喜欢这个带着一些运气与博弈的游戏。
近日来常常在武德殿与父皇玩到很晚。
这也是陛下为何在七月初七那天,只在曲江池匆匆露了一面的原因。
皇帝与皇后在曲江池坐了片刻,就回来找皇爷爷打牌了。
殿内,牌局正在继续,李世民亲自发着牌。
不多时,东宫的掌事女官宁儿小步走来,她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的是三个罐子。
来到牌桌边,宁儿道:“陛下,这是殿下送来的。”
李世民还在整理手中的牌没说话。
长孙皇后给了她一个眼神。
宁儿会意之后,便将盘子放在了一旁,冲泡好三碗茶水,而后默不作声地离开武德殿,快步回了东宫。
武德殿内的牌局依旧在继续,在宫里人的眼中,皇帝父子一家能够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打牌,这再好不过了,不论嫔妃还是宫女都替陛下高兴。
李渊每每出牌都很谨慎,沉声道:“听说吐谷浑大胜了?”
“嗯。”李世民应了一声,而后拿起一旁的茶碗,喝下一口茶水,蹙眉看着手中的牌,手里的茶碗迟迟没有放下。
又是低头看向茶碗中漂浮的茶叶,良久不语。
殿内,没人说话,宫女与太监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又是一局牌打完,长孙皇后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妾身还要去照料兕子,这孩子没人哄着睡不着的。”
李世民抚着额头点头,而后让一旁的老太监来替皇后。
牌局一直到了深夜,李世民和李渊都发现了一件怪事,根本不困,反而是越打越精神。
茶水泡了好几遍,碗中的茶叶都没味了,这才换了一些茶叶又冲泡了一碗。
过了子时之后,一旁的太监都昏昏欲睡,有宫女靠着殿内的柱子都已经睡着了。
太上皇与陛下还在牌局上厮杀。
翌日,等天亮的时候,群臣早早就在殿内了。
李承乾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又是插科打诨的一天。
再看李泰还是老样子,在朝中每个人都好像是他的朋友。
注意到站在朝班中的长孙无忌,李承乾向舅舅礼貌微笑。
也没有言语,舅舅与大外甥之间也只是眼神交汇了片刻。
李恪在一旁问道:“皇兄,游园的那天没去吗?”
李承乾揣着手道:“去了,不过孤很早就回了东宫。”
“那真是可惜了,可不知那晚李泰有多么放浪形骸。”李恪说着话,目光剐了一眼还在与朝臣说笑的李泰。
在他眼里,好像是太子没去游园,才会让李泰嚣张的。
李承乾低声道:“你最近做什么呢?”
李恪道:“在军中射箭,尉迟恭将军在教弟弟行军。”
李承乾中肯点头道:“好好学。”
“喏。”
言至此处,李承乾又补充一句,“不用在意李泰。”
李恪板着脸,“嗯。”
这两个弟弟分明就不是一个赛道的,李泰完全是个文科生,李恪一直在卫府中锻炼着,这两人有什么可比的吗?
李承乾苦恼地看了眼皇位。
不多时,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喝,群臣当即噤声,一同躬身作揖行礼。
父皇脚步缓慢走到皇位边,而后挥袖坐下。
李承乾注意到今天一早父皇的脸色不是太好,似乎是熬夜了?
早朝正常开始,今日的早朝很平静,皇帝也没什么兴致,三省六部各自汇报完之后,早朝就草草地结束了。
如果每天早朝都能这么顺利地结束,时间充裕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能隔三差五给个假期就更好了。
前脚刚走到东宫,皇叔李孝恭脚步匆匆来了。
皇叔是东宫的钱袋子之一,他要是不来东宫了,那就是出大事了。
现在还能健步如飞,看来形势一片大好。
“听说了吗?胜光寺的天竺老僧最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他总说罪孽深重,要忏悔半月,谁也不见。”
李承乾好奇道:“皇叔怎么知道的?”
李孝恭走入崇文殿,与往常一样坐下来,顺便煮着面条,笑道:“这长安城又不大,老夫怎会不知?”
李承乾颔首不语。
李孝恭又拿出五块银饼,道:“红楼还没有结局,有人要收买老夫,说是有了结局一定先给他们家,这银饼老夫一个人拿着不踏实,你也该拿的。”
李承乾默不作声拿过银饼,交给一旁的宫女,小声道:“给宁儿。”
李孝恭重重一拍桌子,感慨道:“听说昨夜陛下在武德殿彻夜打牌,这件事被魏征知道了,那老儿就在甘露殿,指着陛下的鼻子骂。”
终于,李承乾来了兴致,小声问道:“一晚上没睡?”
“也不知是哪个好事小人传出来的消息,这宫里的小人太多了,杀都杀不完。”
李孝恭皱眉想了片刻,又道:“这件事说来有点古怪。”
“如何古怪了?”
“陛下彻夜打牌也就算了,武德殿的那位老人家也彻夜未眠,照理说这把年纪了,不该如此的,难不成吃了什么猛药?”
李承乾道:“呵呵,孤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