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了快两个月了,皇帝终于来了,终于熬到头了!”
“熬到头?你确定不是熬到砍头?”
“不知道皇帝怎么处置孔府,会不会也和苏州、南京一样,直接砍了。”
“可能性不大,大明一朝自太祖开国至今,虽然对孔府不怎么待见,嘉靖帝更是削爵降等,但也没有太过分,
例如成化四年衍圣公孔弘绪奸淫妇女四十余人,杀害四人,宪宗也只是削去了爵位,如此大罪都都是屠刀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足可以看出对孔府的忌惮。”
“皇帝也知道,仅凭借几本古籍搞不了孔家,南巡是幌子,去江南砍一些人,招募临时人才,
这是在告诉孔家和天下读书人,不是非得走科举一条路,孔家不服软,那就抽了科举的路,看孔家怎么应对!”
“也对,否则早就到曲阜了,何必要如此磨磨蹭蹭的呢?”
“哎,孔贞运老夫子真是糊涂呀,竟然表明不参与朝廷处置孔府的事情,这是准备隔岸观火,还是彻底放弃了?”
“还有,朝廷下的诏书,今年不让天下大祭,这是站在了天下士子的对立面,祭拜的是孔圣,又不是孔家,陛下这么做有些欠考虑呀!”
“不然怎么办?孔家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不处罚吧,不让大祭就是表明自身的态度,太祖那么强势,最后不是依旧屈服了?”
“我大明一朝从未有皇帝亲到孔府的,皇帝取消大祭,会不会就是一个交换?”
“取消天下大祭,没说不能在曲阜和衢州、北京祭祀呀!”
……
一道圣旨让本就议论纷纷的曲阜再次推向了高潮,而曲阜周边的一些县城得到消息后,无数的人流涌来。
到底是看热闹,还是其它想法,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在全城弥漫着。
而在孔府的大堂之中,衍圣公孔胤植等人脸色憔悴,黑眼圈很重,从皇帝在苏州砍人和招募临时人才为官的消息传来之后,他们是没有睡好一天觉。
尤其是南京五部六府的官员被砍和复社被强制解散后,他们更是惊慌了。
皇帝如此做,既是整顿南直隶吏治,更是告诉曲阜孔府和天下读书人,朕真的敢砍人。
而刚刚尼山下南宗孔贞运的一席话更是让他们雪上加霜,那个老匹夫竟然说孔府在与不在,都影响不了孔圣和儒家,这话动摇了太多读书人的立场。
尼山下的草棚之中,数人齐聚,脸色各异。
“父亲,您刚刚的话有些……有些欠妥呀!”
看着首座上脸色淡然的老者,南宗第六十三代族长孔尚乾出声了,随即又轻声道:“即便我们不愿意回曲阜,我们保持观望即可,
您在公众场合说了,我们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族长,大伯说了,只是代表他个人的观点,后世子孙他管不了,这已经给我们留了余地了!”
“糊涂,我是族长,这不假,但皇帝若是找个麻烦把我关起来,非要让父亲担任族长呢,到时候怎么办?”
“我觉得大伯说的有道理,我们在衢州这么多年,过着诗书传家的日子,研究孔圣和儒家思想,自得其乐,蹚这趟浑水做什么?
如果真想成为衍圣公,我们以前有好几次机会的。”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即便是我们不想争,但如果皇帝非要让我们当衍圣公呢?到时候怎么办?
答应皇帝,这是打自己的脸,天下人都耻笑,不答应,那是抗旨不,我们没有衍圣公的名号庇护,诛三族都有可能!”
“安静!”
草棚中一声低喝声传来,出声之人正是衢州知县,孔贞运的三弟孔贞锐。
孔贞锐先是看了看众人,随即目光紧紧的盯在了孔尚乾的身上:“尚乾,你自己想死,还要把族人都往火坑推吗?”
此话一出,不仅孔尚乾愣住了,草棚中众人都懵了,实在是这话太过了。
“三叔,您……”
“尚乾,你为什么会觉得皇帝非得另立一个衍圣公呢?”
“还是说,你觉得皇帝需要一个衍圣公?”
两道质问声,让草棚内众人沉默了,眼中满是疑惑之色,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种感觉很是矛盾。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首座上的孔贞运放下茶杯,眼中满是思索之色:“你三叔说的对,大明或者说皇帝不需要一个衍圣公,或者说不需要一个儒家的衍圣公,憾凊箼
自明太祖朱元璋开始一直到嘉靖皇帝,一直都在打击孔庙在文化象征上的普遍意义,令其无法与政治威权抗衡,
可惜因为文官力量制衡和朝政问题,只是削弱,一直没有彻底动手,若不是新帝登基,可能会一直维持,
但新帝登基后,先是孔兴燮通敌,中有彻查孔府子弟,后又有血脉不纯,这一系列的动作不就是说明了皇帝在打压孔家吗?
你们再联系讲武堂、削弱文官蒙荫、江南的临时招募人才等等,都隐约说明了皇帝要对科举或者说官员选拔制度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