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见一条黛青的腰带束在腰间,勾勒出她那玲珑曼妙的身姿,愈发轻盈灵动。
立在阳光下,单手扶着头上戴的斗笠,薄纱蒙面,远远瞧着就叫人挪不开眼了。
马秀兰还未来得及打招呼,对方就已经招招手:“快些的。”
那声音活泼生动,仿若灌入了无限生机,银铃一般,听得马秀兰也忍不住抿嘴一笑,这光景仿佛回到了青葱的少女时期一般。
她当下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忙应了一声:“这就来!”
两家,共四辆马车。
主子们占一半,另外一半是给小厮婆子丫鬟们的。
碰面后,双双聊了几句,丹娘就邀请马秀兰到自己的马车上坐着说话。
马秀兰进去一瞧,不由得赞道:“还是你这儿会收拾,瞧瞧我那儿成什么样子了,真是破窑洞呢。”
“你谦虚什么,我这儿有我这儿的好,你那儿自有你的舒坦,咱们谁都别说谁。”
丹娘爽快地拿出一铫茶水,给马秀兰倒上。
出了城门,马车两边的帘子都掀开,风贯穿而入,温暖又清爽,熏得人几乎半酣。
放眼望去,一片翠绿朦胧,烟柳如画,当真美不胜收。
一车女眷说说笑笑,一边吃茶吃点心,一边赏着外头的美景,时光倒也很好打发。
一个多时辰后,马秀兰家的田庄到了。
到了庄子门口,一行人就下车步行。
踩着踏实的土地,嗅着清新的空气,丹娘牵着玉姐儿沐浴在阳光下,顿觉心情大好。
马秀兰还要去查看一下账目,作为外人,丹娘自然不好跟着,便主动说先四处散散,待马秀兰忙完来了再来寻她。
正围着田庄转悠着,忽而不远处,一个年轻男子迎面而来,对着丹娘就跪了下来。
“见过大奶奶。”
丹娘吃了一惊。
仔细瞧瞧,这人倒显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新芽贴在她耳边提醒:“这是周妈妈的儿子,叫狗福的那个,夫人忘了,那一年周妈妈没了,他还曾经偷偷溜进咱们府里的。”
丹娘顿时恍然大悟。
啊,原来是他!
只是没想到这狗福居然会出现在马秀兰家的庄子上。
狗福见到丹娘,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连着磕了好几下,脑门上都通红一片。
“你这是做什么,没的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
“小的多谢当年大奶奶的活命之恩,要不是大奶奶,怕死小的都没命活到今日……”狗福抽泣着,“只可惜,小的老子娘都是没福气的,老娘早早去了,老爹也没能熬过那一年的秋天。”
听闻狗福的父亲也没了,丹娘一阵唏嘘。
“说起来,你为何会在这里?”她柔声问,“你不是应当守着你家田产和积蓄过日子的吗?”
就算狗福的老爹病重亡故,周妈妈留下的首饰财帛等物也很丰厚,足够狗福好好过下去,再讨一房媳妇了。
混到田庄上继续忙活农事,还穿得不成样子,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狗福应该有的模样。
狗福顿了顿:“大奶奶可还记得,小的当初离去时,与大奶奶说的那件事?”
丹娘心头咯噔一下。
回忆如潮水,汹涌而来。
那一日,狗福说有件事要与丹娘说,事关他母亲周妈妈的。
狗福当时提及,说周妈妈曾经惴惴不安过,拉着儿子留下过遗言。说什么,若是自己活不了了,只管让狗福赶紧回云州,最好去寻云州一户姓甄的人家投奔。
说那家的一个管事妈妈,就是周妈妈的嫡亲堂姊妹。
末了,周妈妈还说:“太太不是好相与的性子,我既知晓了这些不该知晓的事情,她动了这念头是断断不能留我的了……”
当时丹娘听狗福这么说了,听得一头雾水。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周妈妈在给自己的宝贝儿子留一条后路。
至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那丹娘如何得知?
现在想起来,周妈妈提及的,八成是与那桩天大的丑事有关……
云州,甄家?
丹娘咬着下唇,片刻后便松开:“记得。”
狗福忙道:“前段时候,小的发现老母留下的东西里,竟然还有一样物件,瞧着应当是那甄家的信物,这大约就是老母的托付了。可小的无能,几番波折竟混得越来越不如从前,别说启程回云州了,就是能混个一日温饱,竟也不能够……还请大奶奶开开恩!”
他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混合着脸上的尘土,瞧着越发不像样子。
别说丹娘了,就连新芽尔雅瞧了,都有些看不下去。
新芽道:“你快些起来,这青天白日地跪在大路中央,旁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夫人怎么你了呢。”
“是呀,快些起来,去洗把脸,弄干净了再说。”尔雅微微皱眉。
丹娘摆摆手:“方才文二奶奶说了,另有一处厢房给我们歇脚安置的,就过去那边吧。”
说罢,领着众人折返回去。
待狗福收拾妥当,重新跪在丹娘跟前,瞧着才有点像模像样。
“仔细说说吧,新芽给他点茶水,别叫他又干了嗓子。”丹娘吩咐道。
狗福谢了又谢,这才打开了话匣子,娓娓道来。
原来,云州甄家祖上原也是个做官的。